简辞的脑子已经完全停转了,看着此情此景,他的心跳甚至比方才两车相撞时更快。
顾不上手脚一动就疼的挫伤,简辞从祁修景因昏迷而无力松开的怀抱中挣脱开,挣扎着去摸他的脸,不断叫着他的名字。
这一切实在太突然了,恐怖得像是幻想。
简辞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潜力如此迸发的时刻,空白的大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竟然凭本能生生从这金属废墟中开辟出通道。
当他回过神时,双手已经鲜血淋漓,仔细看去,绽开的皮肉之间甚至有金属碎屑与碎玻璃。
触目惊心的狰狞伤口,此刻简辞却丝毫没觉得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凭一己之力将祁修景拽了出来。
“醒醒……祁修景,”简辞声音发颤,“祁修景!!”
满地的鲜血并不是因为额头的伤,祁修景的腹部自后至前贯穿了一道金属,简辞的手哆嗦着,不敢去碰那恐怖异常的伤口。
鲜血正不断流淌,随之失去的仿佛还有祁修景的体温和生命。
变形的护栏已然断裂,车距离掉下冰冷河水中只有危险的一步之遥,万幸最终停住。
简辞的手机早就不知甩飞在哪里了,颤抖着起擦着怎么也擦不完的血,抬头见这偏僻的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那肇事车辆早已消失。
忽然有开门的破铜烂铁相撞的声音,从变形不算严重的驾驶室传来。
司机的运气还算好,除了被弹出的气囊撞得鼻青脸肿鼻血直流之外,车子前半部分受到的撞击不算太严重。
随着他从翻转的车上爬下来的动作,手机掉落在地上,屏幕已经稀碎了。
简辞咬着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迅速问:“你的手机还能用么?打电话,打120”
那碎了屏的手机在司机反复启动两次之后终于勉强能用,屏幕已然失灵,司机费劲戳着屏幕,终于打通电话。
简辞的眼泪已经不知不觉流的满脸都是,但他完全没觉察到自己在哭,只是一手紧紧攥着祁修景的手,颤抖着又去看他的腹部贯穿的伤口。
常识告诉简辞,这种贯穿伤是不能贸然拔掉刺入利器的,否则很可能大出血。
但即便不动,血也一直在流,一切陷入僵局,让人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绝望看着。
祁修景的脸色白得令人胆战心惊,简辞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等待救护车的过程是这么艰难。
路边冷风呼啸,祁修景浑身都是冰的,他不得不将手覆盖在祁修景的胸口,感受着他心脏微弱艰难的跳动。
这一切实在太突然太猝不及防,就像一场可怕而逼真的噩梦。
似乎只要简辞闭眼不看不想,再睁开眼睛时,就能从家里的大床上醒来,看到祁修景躺在他身旁、眉眼含笑地静静看着他,还会趁他睡着时悄悄亲一下他的额头。
简辞从没跟说过,其实自己被他偷亲的时候经常是醒着的,只是出于某种微妙心态,不拆穿他也不想动,只想任由他这样。
虽然不想承认,简辞咬牙,其实很清楚那种微妙的心态是喜欢,他重生了一次,却在这坑里又摔了一次,又喜欢上了这混蛋。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抬起来,费力在简辞的脸上安慰般抚摸了一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简辞一愣,立即抬头,继而震惊发现祁修景竟然醒了!
“你别动,别动,”简辞攥住他的手,“你别害怕,很快救护车就来了,没事,不会有事的……”
与其说是说给祁修景听,倒是更像说给他自己听。
祁修景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简辞以为他会说诸如“别哭”之类的安慰话。
但出人意料的是,祁修景却嗓音艰涩虚弱道:“对不起……阿辞……”
简辞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直到救护车到来,车上祁修景仍旧攥着简辞的手,不断喃喃自语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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