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左丹木算什么东西,一个投机上位的小人,以前甚至还说不定跟着西戎
残害过穆国将士,他又凭什么并坐在上面?
这叩拜的,又是黎氏皇族,还是他们卢家母子?
就算如今忠义之士多遭贬斥,势单力孤,不得不一时蛰伏,此时面对这样明晃晃的狼子野心、不轨之念,也万万难以忍受了。
礼官见众人跪拜不齐,也不禁有些尴尬,低低请示了几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身唱喏再拜。
这一次,人群中却有人不禁高呼:“臣敢问陛下,臣等今日叩拜的到底是何人?!”
小皇帝居于上座,听到此言一怔,不禁转头求助一般看向了帘子后面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冰玉般冷淡的声音从帘后传出:“何人御前失仪,大声喧哗,对陛下不敬?”
这女人向来沉默寡言,仿佛只是一个任由她儿子摆布的傀儡,在群臣眼中淡的就像一道看不见的影子。
可此时,她一开口就能看出并非简单人物,没有被对方指控的内容带着走,而是直接便给那人扣上了“御前失仪,不敬陛下”的帽子,顿时占了先机。
但说话的人却并没有因此被吓住,而是昂然大步而出,高声道:“臣启禀娘娘,自古尊卑有别,君臣循礼,上位者遵循礼制,为臣的才能谨守谦卑。如今朝堂之上礼制废弛,臣又该遵循何方之礼?”
太皇太后淡淡道:“今日之安排,全是遵循先帝遗诏,又何来礼制废弛?你当面指斥,不光是对陛下不忠,亦是对先帝不敬,难道这就是你的人臣之道吗?”
站出来与她对答的人乃是御史中丞黄熙,同样也是杨阁老的门生。
杨阁老已经在年前的时候被贬官逐回老家,临行前大骂不绝,是被侍卫们硬架着送出了京城大门。
可是他人虽走了,影响却依然难以清除,居然还有不怕死的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螳臂当车。
黄熙听到太皇太后的话,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慨然道:“人臣之道,为君尽忠,为国除奸!臣如今不知君在何处,倒是看见奸佞当道,国将不国!”
“大胆!”
左丹木原本不想开口,但看见在黄熙的带动下,已经有不少人面露悲愤不满之色开始躁动起来,知道若是再不及时将局势控制住,就不好收场了。
他当机立断地站起身来,呵斥道:“如此重要的场合,你安敢这般胡言?!对陛下如此不敬,重可与谋逆罪同等论处,今日若不重责于你,难立国威!”
说着,左丹木高声喝道:“来人,还不将此贼拖出去……”
他微微一顿,已下了狠心,沉冷吐出二字:“杖毙!”
随着左丹木的吩咐,左右立刻有侍卫快步上前,要将黄熙拖走。
黄熙从站出来的一刻本来便已豁出去了,此时凛然不惧,也不抵抗,只是大骂国奸,左丹木便挥手,让人将他的嘴堵上。
他如此重责黄熙,原本是存了杀鸡儆猴的意思,但群臣压抑良久,反倒为此所激,当下有数人抢步而出,为黄熙求情跪谏。
一时间扰攘不绝,场面逐渐生乱,左丹木神色渐冷,低声对小皇帝说了什么,又向下面指了指。
小皇帝很听他的话,立刻大声道:“御前喧哗,成何体统?都安静!”
清脆的童音一板一眼将
这话念了出来,在喧闹声中令人听的格外清晰,殿上不由一静。
左丹木正要趁机开口,却忽听外面传来一声高亢而响亮的通报:
“皇上驾到”
这样的通报声,无论是在朝堂上还是内宫中,都不会少见,所有的人在听到的一刻,就该肃容敛衣,恭敬行礼,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做出或是讨喜,或是聪慧的应对。
能在这里活下去的人,从来都该是这样做的。
可是这一回,这熟悉的声音却让所有的人都惊骇莫名,愕然失语皇上还在上头坐着,哪里来的皇上驾到,见鬼了不成?!
脚步声响起,众人尽皆回身,只见一名男子轻袍缓带,翩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