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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情书 博尔赫叁 985 字 10个月前

话音刚落,灯宴四起,江两岸的大厦外亮起了各色的灯光秀,音乐也响彻了这条江上的夜空,姜珩看见了自己,16岁的自己,她在新生军训上走正步,17岁的自己,在文艺晚会上跳着舞,18岁的自己,在教学楼顶抽烟……

照片太多,很多画面姜珩甚至记不起有发生过,再后来,是大学,在学校,在酒吧,在街上,在操场,在任何一个她去过的地方,有他拍,有自拍,还有偷拍。

到最后才是合照,只有三张,第一张是高中时,她在教室门口强吻尤信,不知是谁拍下来的,第二张是大一,在酒店,那是姜珩第一次跟尤信上床,照片里尤信在吃外卖,她凑到他身边拍了这一张丑照,那是事后吧,姜珩暗暗的想,那天做的挺激烈,尤信体力不支才要叫吃的,最后一张是她去广州之前,唯一一张尤信拿着手机拍下的照片,她在车里睡着了,尤信在偷亲她。

照片走完,大厦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字样,姜珩从他怀里出来才看清,那是一封信,起头是,亲爱的姜珩。

亲爱的姜珩。

我是尤信。

我一直认为爱一个人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后来碰上你,才发觉爱一个人并不麻烦,但爱姜珩,麻烦到可以让我放弃与一个人相爱的权力,但即便如此,你的尤信还是坚持下来了。

其实我不太愿意在这封信里勾起你称之为‘醪糟’的过往,可我想,你应该知道,你所厌恶和倦怠的那一切里,我都在用百分百的勇气爱你。

你总说,尤信你要是不满意就跟我分手,尤信你不听我的就重新找一个,尤信你绑着我我会疯的……如此云云,你所有的气话我其实都无法做到,就像几年前,你说我不够爱你,几年后你觉得我太过爱你,分寸我总是拿捏不对,一次次让你难过,也让你生气,可这都并非我本意。

我想,尤朵说的没错,我什么都会,唯独不知道该怎么和我的姜珩相处,你在我身边时,尽力逃避与我谈及爱情生死的问题,你觉得这个命题太过宽泛,你我并不能够得出正确答案,这几年我又仔细想了想,或许正确答案不止一个,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我的是,若有你在,我尤信,便不惧生,也不惧死。

亲爱的姜珩,我们活在这座城里,世界不过是脚下的半寸土地,我们能走多远呢,于我来讲,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回到你这里,即便你不许我做你的爱人,我也会变成微生物,寄居在你身上,生活啃噬你,我便修复你,直到你老去。

亲爱的姜珩,我写这封信的时候在想,当你看到这封信,你是否会心软再给我一个机会,留在我身边,教我怎么爱你,教我如何成为一个你所憧憬的伴侣,我也想,我是如此的渴望成为你的丈夫,将尤信这两个字写在姜珩的后面,给你做饭,替你洗衣,叫你起床,送你上班,或许每天还会拥有两个吻,在出门前,在回家后。

亲爱的姜珩,冬天又到了,这一次,可以让我做你的丈夫么?

你的尤信。

这封情书在大厦外播放完,掌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的时候,姜珩才发觉一桥的人行道两边站了很多人,她很少哭,所以摸到下巴上挂着的水珠时,还有些的气恼,那时尤信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又引来了两边行人的围观。

尤信拿出戒指盒,打开后举到了她面前,他说姜珩,嫁给我好不好?

那不是所有女人的症结,只不过是姜珩自己的症结罢了,她说我不爱你了,我讨厌你,我恨你,我们算了吧,放过我吧……可当尤信真正跪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曾说的这些话好像都是一个意思,请重新爱我。

让她想骂脏话的是,尤信似乎一直在这样做。

姜珩揉了揉手,掌心有了些温度后才朝他伸了过去,“骗我你就死定了。”

周遭起哄,人们都在尖叫,姜珩看见尤信湿了眼角,又见他拿出了戒指,不知是江风太大,还是他太过紧张,要给她戴上的时候,手臂竟微微发着抖,于是,伴着姜珩的一声大喊,戒指从两人指间被风扫走,飞过一个弧度坠入了江中,姜珩扒着栏杆往下看去,浪潮汹涌,那戒指竟是一点涟漪都没激起。

“看看,老天都不让我嫁给你。”

尤信一直没出声,他靠着栏杆很久才转过身面对着姜珩,正要说什么,被姜珩打断了,她说,“没关系,我可以先给你生个孩子。”

姜珩说完,牵过他的手,一路疾驰回家,风雨一夜,翌日清晨,枕边无人。

那天上午,姜珩接到尤朵的电话,她说哥哥坠江了。

三个月后。

姜珩再次站在了一桥上,尤信求婚的位置,戒指坠江的位置,尤信离开他的位置,那天江面无风,初春还有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