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傅时雨身上熟悉的草药味,两人这一世鲜少这般亲近,楚晏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结果躺着躺着,竟是不由自主地睡沉了过去。
傅时雨听着他呼吸变得沉重起来,便抬眼示意朝落动静放轻一些。
朝落悄悄地点了点头,刚想转头看会儿车窗外的风景,不经意瞥见傅时雨垂下眼,修长如葱的指尖把楚晏颊边的长发勾到耳后。
他蝶羽般的长睫安静地伏在眼睑下,从帘缝里透进来的一束明芒,温柔地映照在他脸上,那如美玉的轮廓线条更是显得清晰明朗。
这是朝落从未见过的神色。
她现在还懂不了这种眼神。
只知道这样的公子如同一块冻了几个冬天的寒冰铁石,猝然被直射而来的艳阳晒化成了涟漪清泉。
春情见到马车消失后,转身回了城主府。
旁边百姓偷偷在她背后指指点点,但又不敢大声议论言说。
春情置若罔闻,沉默地关上城主府的朱红大门,插上闩门。
当走到柳如盈生前的院子时,她眼里一怔,不禁震愕地张开嘴。
新埋好的坟冢旁,不知何时,被人种了一棵刚过膝盖的小树苗,打眼看去,像是在被那棵高耸挺拔的玉兰树庇护着生长。
春情忽然想起今日天还没亮,她早早起身,准备摸着去给傅大夫送了些吃食,本来想放在门口就走,结果看到医馆后院里亮着光,她偷偷从门缝里窥了眼,发现傅大夫端了盆凉水,正蹲在地上,仔细清洗着手上的的泥土。
明白什么的春情屋里地坐在地上,掩面细声地抽泣起来,良久,她才对着面前的坟堆哽咽道:“小姐……你怎舍得就这么死了。”
“这么好的傅大夫,现在只能是别人的了。”
恰好袭来一缕凉丝丝的微风,无声无息地卷走了春情凄楚悲痛的啜泣声。
马车才驰到军营,就见身着铁甲戎装的广陵王,怒火朝天地从账内奔过来,一看到正被重阳搀扶着下马的楚晏,他火气窜地一下冲上胸臆,手里握着的长鞭毫不留情地甩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