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冲他挥挥手,也不用他帮忙,转身就上了楼。
这个时候的林穗子,太年轻也太单纯了。
她不知道的是:
当你开始慢慢接受一个人身上那些在过去并不能让你接受的言行举止,开始下意识地为自己反常的态度和好感找理由,开始把这个人放在不同的评判标准上并越拐越偏。
就意味着,他已经在你心里有了不一样的重要地位。如果不及时止损,那么结局和越陷越深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甚至还是潜移默化的,如影随形的,蓦然回首意识到时,已经完全割舍不掉的。
不过单纯的林穗子姑娘此刻已经暂时把自己和江时的事情撇在脑后,迈步走进了钢铁厂的家属大楼里。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两端通风,楼梯口旁是一间水房和公共厕所,约莫是因为水汽太重,还奢侈地安了扇铁门。
当然,其余屋子的门都是木质的,门板顶端有间小小的窗户,门前是蜂窝煤炉,门后是塞得满满当当的一户人家。
这样的单间如同印模子一般,均匀分布在走廊两端,连煤炉子的斑驳缺损都带着同一种味道。
因为今天是单休日,所以哪怕这会儿已经快接近九点钟了,走廊里还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喧闹。
有披着棉袄捏着玻璃瓶在水房里刷牙捣水的大老爷们,也有燃起煤炉做早饭的老人妇女,还有坐在屋内床上死命穿衣服的孩童,因为脑袋被领口卡住哇哇大哭,哭声瞬间传遍了整条廊道。
在七十年代,这样狭窄、拥挤、私密性极差的筒子楼,是全县人民都翘首以盼的好房子。
林穗子第一次来的时候,说没有心动过,没有嫉妒过,没有不忿过,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