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儿这一来,请安见礼是假,目的大概是想见一见她,所以前后都在强调她皇后的身份,意在提醒她记得自己的身份。
赵玉儿是示威来了。
她的感觉向来敏锐,晏宁忽然间就明白了赵玉儿的来意,心中忍不住冷笑。
她从来不是任人拿捏之人,眼下虽不清楚赵玉儿和萧焕的关系,但人都上门来找事了,总不能再心平气和的视而不见了。
“赵姑娘今日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话?”
轻飘飘的声音钻进耳朵,听不出喜怒,赵玉儿抬眸未见晏宁面上有异色,心口蓦地一紧:“皇后娘娘……”
晏宁放下书,缓缓站起身,冷然一笑:“赵姑娘,你既知我身份,想来也知道我和萧焕的关系。只是你左一句皇后娘娘,右一句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想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提醒我远离萧焕吗?”
赵玉儿脸色大变,跪在地上,扬声告罪:“娘娘恕罪,我不是这个意思……”
门外有不少下人,听见赵玉儿声音,悄悄往这边看。
晏宁往后退了退,与赵玉儿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清淡的声音透着一丝冷漠:“你跪我做什么?新皇登基,改朝换代,早无什么皇后了,赵姑娘既是功臣女眷,便知其中利害,有些事情若传扬出去,于你,于萧焕,都不是好事!赵姑娘若有什么想提点我的话,明说便罢了,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赵玉儿面色一白,完全没有料到晏宁竟会如此直白戳穿自己。
她预想的是提起自己和萧焕亲密的关系,会让晏宁失落难过,由此对萧焕死心,然后离开端王府。
可晏宁似乎与自己想象中柔弱的形象不同,言语犀利,丝毫不留情面,让她早就想好的对策全然无用。甚至在面对晏宁咄咄逼人的质问时,让她忍不住生出忌惮来。
晏宁眉眼冷凝,并不想和赵玉儿多说:“赵姑娘回吧,我就不留你了。”
赵玉儿有几分尴尬,咬着下唇委屈极了,最后低低的应了一声,起身离去了。
杜若旁观这一幕,都要气笑了,等赵玉儿一走,就忍不住骂:“什么德行!敢来您前面撒野了!还不是端王府的女主人,就如此胆大妄为,若真叫她做了端王妃——”
杜若瞥见晏宁脸色,怒骂的声音戛然而止,义愤填膺瞬间变成了小心翼翼:“小姐对不起,奴婢说错话了!”
晏宁看着赵玉儿离去的方向出神了片刻,又坐回椅子上,淡声道:“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话是这么说,可杜若还是察觉到晏宁不同于先前的情绪,虽未曾在萧玉儿面前表露出来,她还是知道晏宁真的受了那番话的影响。
“小姐,您要相信望……王爷。”杜若叫望之惯了,差点没改过口来,晏宁听见她的称呼,垂下眼帘微微颔首。
“我信他!”
沧海桑田,日月变换,她始终如一的相信萧焕。
只是,很多东西悄无声息的就改变了,换了一个角度,就不再是当初的心境了。
她进宫大半年,心心念念的盼着的,就是有一日可以脱离苦海,从那雕栏玉砌的金丝笼子里逃出去。
可如今真到这一日了,却叫她莫名生出恍然若梦的虚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