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前的叶英属于剑、属于藏剑、属于孤寂。二十岁后的叶英,属于沈砚。他的人生中早已刻满了沈砚的痕迹,他与沈砚对对方的影响早已融入了彼此的灵魂,他们是彼此的半身,半身,又如何能够舍弃呢?
沈砚心中无奈之余只剩下满腔柔软,他的沉默不是失望,只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坚强如叶英也会有哽咽的时候,沈砚不由去想,上一次叶英哭泣是在什么时候?似乎……是当初在希腊世界,他所扮演的狄俄尼索斯陨落的时候?再早……沈砚已经记不得了。但毫无疑问,他所记得的,叶英从来都是为他而哭、为他而笑的。
沈砚的心仿佛被棉花一层层地包裹住了一样,喉头也不免有些哽咽。
感受着叶英周身愈加暴乱的能量,沈砚无奈地长叹一声,不待叶英爆发便已转身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无奈道:“阿英,你让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说着感受着手下叶英僵硬的肌肉,沈砚不由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得仿佛是在耳语一般地说道:“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把我藏起来,和你在一起,只属于你一个人……这不正是你所渴望的吗?阿英。”
第252章 一线生机 三十六
“我……”叶英一张口便听到自己沙哑干涩的声音, 这种时候即便是他有再多为自己辩解的理由在他的身体的这种反应之下仿佛都变成了借口。
不过,那本就是借口。
叶英已然无暇分辨沈砚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的了,此时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完了!他那些偏激极端而龌蹉的思想竟然被沈砚察觉了!那沈砚会怎么想他?他会不会觉得他是个龌蹉的人?他会不会觉得和他做朋友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他是不是会愤而与他决裂?
叶英的脑海里乱糟糟的,各种想法在他的识海中天人交战, 叶英无法想象如果沈砚真的因此离他而去他该如何挽留沈砚——他的感情让他不折手段地也要将沈砚绑在身边, 可他的理智却也无时无刻的不在警告他, 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这本就是他的错误,他没理由也不能够那样对待沈砚,对待他的挚友。
“唉。”一声轻叹打断了叶英脑海中的天人交战, “阿英, 你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沈砚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叶英的脊背, 叹息道:“你觉得我如果不愿意谁又能够勉强得了我呢?”
沈砚的话令叶英的大脑罕见的空白了三秒:“……阿、阿砚?”
“还不明白吗?”沈砚轻笑:“阿英啊——我愿意被你囚禁, 那, 你愿意代替我去看、去感受这世界上其他的美好吗?”
叶英的手缓缓颤抖着附上沈砚的脊背, 渐渐收紧, 他为自己的窃喜而深感羞愧, 但他仍是控制不住自己卑鄙的情绪,没有什么能够比让沈砚只属于他一个人更让他无法拒绝的了, 即使比起去看、去感受这个世界上所谓的其他的美好, 他更想用他所有的时间去陪伴沈砚, 但如果这是沈砚的愿望的话, 或者说如果这是他拥有沈砚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的话……那么, 他愿意!
他的心在欢欣着、在鼓舞着, 叶英整个人都仿佛被割裂成了两个完全相反的个体,一个在喜不自胜地雀跃着、为自己喝彩着,另一个却在羞愧着、唾弃着自己堪称乘人之危的卑鄙行径。但……叶英紧紧地将沈砚拥入怀中, 指尖划过他的脊骨,他听到自己欣喜地回答道:“好!”
下一秒,沈砚只觉颈后一沉,他也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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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砚再次醒来时,他发现他正板板正正地躺在紫霄宫的卧榻之上,床头的细颈瓶中斜插着一株尚带着露水的腊梅,榻前,轩窗半开,举目远眺,自院墙屋檐间隐约可见不周山峰顶别具一格、经年不散的云海奇观。
熟悉的景色令沈砚立刻知道自己如今的位置——不周山。紫霄宫,已经重新回来了。
对于这个结果沈砚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当初建造紫霄宫时他与叶英的权限本就没有先后之分,而且他主动做出如此之大的让步,于情于理叶英也总是会完成的他所请求的事情的。而传道的伊始,自然便是紫霄宫重归洪荒。
虽然之前的努力已经证明了这样的改变在[天道]的强制力下几乎微不足道,但,如今与此前的情况还是有所不同的——从前[天道]的运行机制是死板的、固定的、没有绝对惊天动地的大事件绝对无法改变[天道]的布局的;但现在不一样了——沈砚成为了道祖,他便也可以代行一部分[天道]的职责了,曾经天道因为害怕贸然出手被这个世界同化乃至退化,所以只敢在[天道]没有涉及的方面做做手脚,但现在沈砚身为道祖无论怎么干涉这个世界的运转都是顺理成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