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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周氏凝噎,满面泪痕,巴巴地望着丈夫。

李岩叹气,转眼看向垂首跪于周氏下手的女儿:“是不是还有颇多不甘?”过去他以为安馨娇俏懂事又善良,从未想过这些都不过是表象,“宏哥儿那有两只五福玉香球,一只是他从安好那要来的,另一只哪来的,你和你母亲心知肚明。”

“女儿错了,”活了十五年,李安馨终于认清她与李安好之间的差距。此差距无关身份,只在心胸与眼界。她以为的万无一失,在李安好眼里就是个笑话。

“你确实错了,”那日在前院书房母亲的话犹在耳边,李岩敛目:“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因着嫉妒设计构陷姐妹,如此狭隘,谁还敢指望你来兴昌家族、光耀门楣?”

是啊,她悟了。李安好早就看透了,所以冷眼观她一条道走到黑自绝所有希望。而她就像个丑旦。

“父亲安心,女儿和母亲不会再做傻事了。”李安好进宫为后,于宁诚伯府谁都有利。明年的大选要避嫡,定是要延后,后年她十七,再往后是十八。李安好年纪不小了,帝后大婚多是明年,最迟也就后年,她还有机会。

翌日早朝,皇帝看到站于百官之首的美髯须贤亲王,以及有着一双虎目的荣亲王,心情极好:“两位皇叔可是听闻朕要娶妻,特地上朝与百官一同恭贺朕?”

近两年收敛许多,只虎目依旧难掩锐气的荣亲王稍侧首含笑瞥向气定神闲的贤亲王,原来他也坐不住了。

“皇上娶妻,中宫有主,实是我大靖之福,”贤亲王拱手向上:“可臣怎么听闻宁诚伯府三姑娘克夫,还请皇上慎之。”

音一落,就有不少官员连声附和。宁诚伯急了,好在他早防着这手,出列至大殿中央:“皇上,臣有禀。”

“准,”坐于大殿之上,殿中百态,皇帝尽收眼底。

“皇上,半月前光禄寺卿家的夫人上门,说是看重小女的品貌与其……”

站在文官一列的光禄寺卿听着这话,是真想跑出去把宁诚伯那混不吝的嘴堵上,当然对承恩侯府那更是恨得牙痒痒。要不是姜氏有意驱使,自家夫人怎么会看着那位?

“慧余方丈说的是女子命格贵重,非一般人家可肖想。这话到了光禄寺卿家夫人嘴里,怎就成了克夫?”宁诚伯咚一声跪到地上:“还请皇上做主。”

光禄寺卿也不敢装糊涂,冲出跪下请罪,请完罪了话还得说明:“皇上,贵主‘克夫’之言并非出自内子之口,乃是承恩侯夫人如此说。且内子之所以相中贵主品貌,也是受承恩侯夫人引导,还请皇上明察。”

承受着各方窥探,承恩侯汗毛直立,规规矩矩地出列请罪:“皇上,内子因着勇毅侯府之事记恨宁诚伯府,所以才才多番为难,臣治家不严,还请皇上责罚。”

“说起治家不严,”皇帝转眼看向右,目光自贤亲王身上越过:“户部侍郎钟黎青。”

钟黎青如丧考妣,僵硬地挪动两腿跪下:“臣在。”

“尔妻钟冯氏身为三品诰命夫人,食朝廷俸禄,却不修其身,仗势罔顾是非黑白当众攀诬无辜,”皇帝目光如霜:“尔可知罪?”

“臣知罪。”

到了此刻,百官算是已明了,皇帝要挥刀向谁了,不约而同地看向贤亲王。怪不得要娶燕茂霖的嫡亲外甥女为后,原是为这般。

“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屋不扫,何以谈为朕分忧?”皇帝面上没了和煦,目光扫过满朝文武。

百官心惊跪拜:“吾皇万岁,臣等有罪。”

皇帝冷哼一声:“革去钟黎青户部侍郎之职,收回其妻三品诰命,以儆效尤,”起身挥袖离龙椅,“尔等好自为之。”

李安好跟着嬷嬷学了两天的宫规礼仪,很快就适应了。也许是身份不一样,宫里的嬷嬷待她如主,极为敬重,教授严谨,但却不严苛。较之伯府里供养的严嬷嬷,是温和许多。

巳时正,江嬷嬷来报:“贵主,舅家大夫人来了,现正在宁余堂与老夫人叙话。”

“可算是来了,”李安好甚是欣喜,与六位在旁的宫嬷嬷说了一声,便领着旬嬷嬷和九娘随江嬷嬷去了宁余堂。

宁余堂正屋里,老夫人拉着燕景氏商议着嫁妆之事,虽然皇帝娶妻一切事宜都由内务府和礼部来办,花费都走国库,这其中包括皇后嫁妆。但作为皇后母家,宁诚伯府不能一点意都不表。

“宫里都有规制,首饰器物等等,你我两家都别沾边,”今日来宁诚伯府,燕景氏就有意要说这事:“金银需备一些。”

“老身也是这样想,”这两天,老夫人是算计着自己的私房都没睡好,凑近燕景氏低语道:“安好虽是皇后,但备不住入宫晚根基浅,比不得那些早入宫的,”况且这上头还有太后和懿贵太妃,一想就焦心,“要用银子的地方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