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奉安国公府的先祖于宁诚伯府有恩,这对她日后相求之事有助益。只是在梦里自己骄傲得像只孔雀鸟,并没有去求皇后。
雪一直下,至第二日午后才停,天放了晴。屋里烧着银霜炭,温暖如春。李安好拿着个花绷子窝在榻上看着九娘领着小雀儿教导几个新“徒弟”,看够了低头绣两针。
先前答应宏哥儿,要给他绣三只香囊。半个月过去了,就还有最后一只没绣好。
旬嬷嬷带着几个粗使婆子走了趟大厨房,背回来两大筐的菜,交给了宝鹊后净了手,回房换了身衣裙入了堂屋:“二夫人昨儿才搬回浅云院,今儿一早就闹上了宁余堂。”
围着九娘母女坐的几个丫头都有些愕然,纷纷看向神色无异样的姑娘。
“看我干什么?”再有几针,小老虎的耳朵就绣好了,李安好手下没停:“祖母既然已开口让六妹妹侍疾,就不会因着二婶不愿而改变主意。”况且亲娘都病了,李安馨还去公主府参加红梅宴,这是置公主名声于不顾。
“二夫人和六姑娘这是还没死心,”旬嬷嬷给李安好添了茶,后站到一旁伸头去看姑娘的花绷子,瞅见那只尚缺一角的小老虎耳朵,不禁笑着打趣:“您这只小老虎香囊是准备给七少爷拿来装压岁银子吗?”
李安好也乐了:“不会绣到过年的。”周氏和李安馨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大概有点底。
皇帝修缮坤宁宫,娶妻在即。这当口柔嘉公主邀各家闺秀齐聚公主府红梅林赏梅煮酒,难免会叫人遐想连篇,周氏和李安馨自然也不例外。她们这是想与天赌,奋死一搏。
还真是自私又可恨!
不说皇帝会不会去柔嘉公主府,单论李安馨欲要在柔嘉公主府算计皇帝这份心思,就是罔顾宁诚伯府全族的命。母亲在世时,就说周氏为人太“独”,做不得世家宗妇,真是一语中的。她教出来的李安馨,也是一样。
而历经之前种种,也应了舅母所言,周氏母女聪明有余眼界不足。可眼界不足看不清大局,太聪明只会使其自视甚高,不但不美还很致命。
周氏抱病,拉着女儿在宁余堂苦苦哀求。一开始老夫人还没多想,后见她们不依不饶,就不禁往深里想了,终着人叫了二老爷回来,直接将周氏母女关了禁闭。
十一月五日清晨,李安好在宁余堂陪着祖母用了早膳,说了会话,旬嬷嬷就来禀,车马备好了。
老夫人赶忙起身,让江嬷嬷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柔嘉公主请的都是尚未出阁的深闺淑女,祖母也不好陪你去,”将做工精致的香囊塞到孙女儿手里,叮嘱道,“若是遇到什么事也不要慌,这香囊里是两千两银票……”
“这个安好不能收,”李安好又将香囊塞回祖母手里:“您放心吧,有钱能使鬼推磨安好还是懂的,银票、金票,我都带足了。”
水至清则无鱼,外祖虽是寒门出身,但位高至吏部尚书,能拿的多少拿了一点。外祖母又深谙商户那些道道,家底交到大舅母手里并不薄。
母亲留给她的也都很实在,除了孤本、珍物,金银居多,庄子、铺子亦都是地段好的。经多年经营,外加舅家暗里补贴的,还有外祖留给她的那份嫁妆,她手里光银子就有十万两之多。
原是打算留下整银以备不时之需,零散拿来置产,现下情况有变,还是留着银子用。
孙女都这样说了,老夫人也就不再坚持,转眼吩咐旬嬷嬷:“你要把姑娘看好了,千万不能大意。”
“请老夫人安心,奴婢定寸步不离姑娘。”
旬嬷嬷的出身,老夫人是知道的:“遇到那难缠的,你也别惧,护好主子最重要。”
“是,奴婢谨记。”
虽还是放心不下,但也只能深叹一声。老夫人送她们到院门口,看着孙女儿上了轿子走远了才转身回去宁余堂,脚刚沾着堂屋的地,就推江嬷嬷去一边:“把佛像请出来,我这心里不安,想上柱香,念会经文。”
这是要临时抱佛脚,江嬷嬷随她:“奴婢这就去请,让丫头给您多拿两个垫子放地上。”
李安好的马车出了荷花里弄,拐进明程主街。旬嬷嬷领着小雀儿跟在主子身边服侍,宝樱、宝桃几个则坐在后头的那辆马车里。
抱着汤婆子倚靠着车厢,李安好看着规规矩矩跪在旬嬷嬷下手的小雀儿,故意含糊其辞地逗她:“今儿出门带针了没有?”
小雀儿抿着小嘴,眨巴着那双清可见底的圆眼,隔了两息才回道:“生为绣娘,针是不能离身的。”现在她的本事还不到家,针还没能穿银丝,所以出趟任务需要带很多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