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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红霞还在蔓延,李安馨喜欢它的颜色,痴痴地看着,幻想着有一日她能披上那大红的霞帔,嫁予世间最尊贵的……眼前一暗,有人挡住了霞光,熟悉的面孔闯入眼帘。

“六妹妹怎么还躺在这?”李安好眼看着李安馨那张顶多挂着二两肉的小脸上没了神往变得阴沉,直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搅了别人的美梦:“天晚了,初冬风寒,冻着了可怎么好?”

“多谢三姐姐关心,”李安馨扯起嘴角,回以笑脸:“很久没见这么美的晚霞了,我看着入了迷,还好三姐姐来了,唤醒了我,我这就回。”

“既然难得,那就多看一会吧,”李安好抽出掖在琵琶袖中的帕子,擦了擦手:“我看你也累了,今日庄子里送了一些柑橘来,我给你剥一个。”

一阵风经过,火红的直穗扬开,有两根落于李安馨的面颊,目光下沉,见着那精致物,眼底起了波痕。

“好漂亮的五福玉香球,三姐姐新得的?”

“嗯,”李安好剥着柑橘:“妹妹之前准备的小宴定在什么时候?”

李安馨看着那个玉香球:“近日功课繁多,怕是没有时间开小宴了。等我及笄之后,雪也将至,我那几个好友又要准备着去参加柔嘉公主的初雪红梅宴,应也没时间来。待开春吧,到时还要请三姐姐帮我参详参详。”

因着李桐儿的破事,母亲哪里还会准她年前设小宴?

“也好。”

一夜之间,草木皆裹了层薄薄的银霜。李安好请完安回了汀雪苑,用了早膳便窝到榻上:“门口的帘子可以换了。”

“待您午休,奴婢就领着宝桃把厚帘子换上,”旬嬷嬷灌了个汤婆子塞到主子脚下:“这天是一日更比一日寒,再过半月估计就得烧炭了。”

“往年不都是这样吗?”

吃饱了,身子又暖和,李安好拿着《梧州志》才看了三页,上下眼皮就开始使劲想往一块凑。打了个哈气,合起书放下竖着的软枕,干脆躺下再眯一会。

冬日里觉香,没人扰,李安好一觉睡到巳时初。正欲下榻洗漱醒醒神,可脚还没沾着地,莺歌那丫头就一下子窜进了屋,其身后还簇拥着几个。

“姑娘,大理寺左少卿佟志华的夫人来给您说亲了。”

什么?李安好半只脚塞在绣鞋中,听着这话竟愣住了,有人给她说亲?心中掠过什么,抬眼望去,见几个婢女均一脸紧张地盯着她,自行穿好鞋下了榻。

“佟大人的夫人还在府里吗?”

佟志华和承恩侯算是连襟,佟夫人怎么会有心给她说亲?回想那日的惊马事件,突然有所悟,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忽略了一点。

“没见着您,她怎么可能走,这会正在宁余堂与老夫人叙话,”宝樱给宝乔打了个眼色,示意其去端水:“估计一会江嬷嬷就该来请了,您身上这套袄裙皱了,奴婢给您取一套新的。”

“嗯,”李安好也想见一见这位佟夫人。

而此刻宁余堂里,老夫人听闻佟薛氏说,俊材是她娘家嫂子的嫡亲侄子,在心里快速捋了捋。薛氏的娘家嫂子,能叫得出名的也就只有一位,出自邺州孟家七房。

这邺州孟家确实是底蕴深厚的大家,祖上出过帝师,可那都是前朝的事。大靖建国后,邺州孟家也多有儿郎出仕,可却无一能越过三品的坎。

薛氏观着宁诚伯老夫人的面,不知其所想口上继续夸着:“我那侄子是个傲气的,之所以拖到二十又五,全是因他执意先考取功名,后再成家。”

“好儿郎志在建功立业,”老夫人顺着话问道:“那贵家公子考取功名了吗?”

“考了,”薛氏似就在等这问话:“三年前乡试得了辽中省第三十八名,已是举人老爷。”

那还真算是年少有为,老夫人面上不显,心里也无多喜。毕竟安好的大舅燕布政使可是靖文十一年的状元,当时也不过二十又三。而安好的小舅则是靖文十七年的传胪,年岁也比孟家儿郎小。

且辽中省居北,文风不比南方。乡试得了三十八名,会试如何是真难断。还有,估计燕家与她是一样的心思,不想安好远嫁他乡。

察觉到宁诚伯老夫人不甚热络,薛氏面上也淡了一分,若不是文瑜底子薄,官场上要靠着燕家照顾,她嫂子还真瞧不上宁诚伯府这样的破落户。也不看看,自家的闺女都多大年纪了?

只孟家看重那老姑娘背后的助力,她还得陪着笑脸撮合:“我也有几年没见府上的三姑娘了,”说着便轻撩袖子,露出戴在手腕上的那只和田玉镯,“不知老夫人能否给晚辈个脸面,让我把这礼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