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太守没有瞒着老娘,把事情同她说了说,祝老太夫人忍不住跺了跺拐杖,想骂新帝昏庸,又怕连累儿子,只得连叹几口气,“文议,你可万万不能做下此等糊涂之事,病患都已治愈,腹泻病也并无继续蔓延,当然不能去听皇上的话屠杀百姓灾民,这是要遭天谴的。”
“娘放心。”祝太守扶着老娘进屋,“儿子省得,钦差大人也是好人,并未逼着儿子去屠杀灾民,封锁村镇,还写了折子递回京城,事情应该有转圜的余地,所以娘别担心,只管养好身子,以后还不定还能寻到姐姐,娘跟姐姐还有见面的机会。”
祝老太夫人这一生就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儿子自然是祝太守,祝太守还有个姐姐,比祝太守大三岁多,年幼时,大概就是祝太守一岁多那会被拐子给拐走了。
祝家只是普通的市井门户,祝老太夫人那会又要照顾小的,家里也买不起丫鬟奴仆,祝太守的爹又在外赚银钱,那会儿祝太守的姐姐也就四五岁的模样,偶尔会在自家门前玩耍,结果那天就被拐子给抱走了,这也是祝老太夫人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自从女儿被拐子抱走,祝老太夫人日日夜夜的哭,现在想起来,都还忍不住落泪,眼睛早就哭瞎了。
而祝太守自幼就被祝老太夫人叮嘱,希望他日后可以寻到祝家长姐。
祝大人把这事儿给放在心里头,也想着祝家普通门户想要寻人何其困难,所以他努力读书,科举中了进士后下放到地方上做县令,慢慢升迁到太守,这些年也一直打听长姐的下落,但是半点消息都没有。
祝老太夫人听闻儿子言,苦笑了声,“我怕是等不到那一日了。”
她自己的身体状况,她还是清楚的,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至多半年罢了。
祝太守其实心里头也清楚得很,心中不免难受。
祝太守的那封书信三日后被送到京城进了宫,这会儿还在早朝,朝堂上的朝臣们正在为灾民跟瘟疫头疼着,有些朝臣上书皇上当初不该直接派人去屠杀灾民,应当先圈禁起来,寻了郎中太医去给腹泻病人治病,若实在无法控制住,再做其他打算不迟,哪有直接上来就屠杀灾民,不然也不会让灾民害怕,让他们四处逃窜,其他各地也出现腹泻病的情况。
现在又听闻有些灾民已经到了西南那边,朝臣越发心慌,西南是边陲,有重兵镇守着,就怕腹泻病也传到军营里,倒时整个军营都要不攻自破。
本身前几年大皇子领兵已经把西南边上的邘国给打得伤了元气,西南军营要真因为腹泻病沦陷,西南也会成为邘国的囊中之物,边陲都没了,邘国伤的元气也会恢复过来,只怕会继续起兵攻打大盛朝,倒是又该兵荒马乱世道大乱了。
朝臣们说不埋怨新帝,那是假的,都觉得新帝太过心狠手辣。
即便是已经对新帝俯首称臣的朝臣们,他们也更希望跟着的是个明君,当初先帝死得蹊跷,大皇子又直接被斩杀,都不给他们调查的机会新帝登上皇位,又杀了几个闹得最厉害的大臣们,他们这才不敢再说甚,只是就算后来新帝顺利登基,谏官们也一直责怪新帝流放皇族皇子公主和皇后,骂得还很难听,总之那段时间是闹得不可开交。
要不是灾民里出现了腹泻病,谏官们还能继续骂,当初骂的时候,朝臣们都能感觉新帝的焦躁,真真是深怕又把谏官们也给砍了。
现在出现腹泻病,看到新帝的处理手法,朝臣们也觉新帝不成,要是先帝或者大皇子,处理起来肯定不会闹成这样的。
就在这会儿,从饶州城送来的书信快马加鞭送进宫。
新帝立刻说,“赶紧呈上来给朕瞧瞧。”
内臣急忙从满头大汗的官兵手中接过密信,是饶州城的太守写来的,看完后,新帝有点不相信,腹泻病还能治好?莫不是饶州城太守为了功劳诓骗他的?
下面朝臣有些急了,“皇上,可是饶州城太守送来的密信,腹泻病可有传到军营里头?”
新帝挥挥手,让内臣把这封书信读给朝臣们听听。
听完宦官念完,新帝忍不住说,“这祝太守莫不是哄朕的?自古以来,腹泻病都是直接封锁住掐断源头,哪还有可以治愈的情况?”
朝臣们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说,“皇上,说不定源宝镇的腹泻病人当真已经痊愈,祝太守送来的第一封密信不是说了腹泻病的防护法子吗?微臣以为可以试试,若真有用也是大功德一件,可以让人去往灾民出现的地方贴上告示和派往太医郎中前往救治,且微臣不觉祝太守敢欺瞒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