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黄昏,浩大汹涌的橙红夕阳铺满了河,抬眼望过去,每个人都被渡上了层漫漫的金黄。
不知何时下起了雪,江敛撑起了伞,罩着颜怀隐,两人面容被油纸伞遮着,走在处处是温声细语的河边,像是在这里安稳地生活了许多年。
颜怀隐看着粼粼的河面,去问江敛:“你让方知琴写了我的生平?”
江敛垂眸去看他:“你见到他了?”
颜怀隐嗯了一声,将柳尚青府中的相遇大致给他说了一下,最后问道:“你让他写这些干什么?”
江敛顿了顿,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没有再瞒他:“过段日子该是你的生辰了,我一直在想送你什么生辰礼物。”
“金银珠宝都太俗,平日里送送可以,生辰送便显得轻浮,”江敛去看颜怀隐的眼睛,“是想将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都送给我的殿下,却没有这个本事。”
他低声道:“我想了许久,想出了这个法子,将你写在史书上。”
颜怀隐听他这么说,愣了一瞬。
他是太子时,不在意这些,承德帝夺了权后,史官被他攥在手心里成一家之言,更不可能歌颂旧朝功德。
小太子昔年做的事,随着年岁过去,也许功名不知会被随意按在谁身上,就算以后史官提笔,一个亡国太子,史书上恐占不了两行簿字。
颜怀隐想要说什么,却被江敛的声音打断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东厂、锦衣卫、江北大营二十万的兵权。”
“我会是你手中永不背弃的最锋利的剑,或是你身旁只对你摇尾的恶犬。你不愿意见到的,我为你除去,你来不及在意的,我替你在意。”
“阿颜,”波光粼粼的河边,江敛亲昵地喊他的名字,“我,荆朝,齐朝都不过是岁月长河中的一滴水,一滴水里的恩怨情仇,皇权更迭都太渺小。”
“连带着我的喜欢也都太轻,算不得什么,所以我要将你的功绩一桩桩地写到史书上,谁也霸占污蔑不得。”他声音很轻,好像只为为说给颜怀隐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