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怀隐回去时候骑得很快,夜晚带着湿气的风卷起他的发,将盛夏的蝉鸣远远甩在了身后。

一直马不停蹄地到了朝华门下,颜怀隐才勒着马绳停了下来。

连轻跟在他身后停下,就见颜怀隐坐在马上,望着紧闭的朝华城城门,眼睛一眨都不眨。

他们身前,正好是一长串拉着车,从角门往朝华城运牲畜的车队。

朝华城白日里街上不让过牲畜,猪牛类的牲畜,都要是趁夜里进城,才好赶在清晨贩卖。

连轻不敢打扰他,扛着肩上的小厮安安静静守在一旁。

直到夜色渐亮,牲畜车队早已经消失,晨曦的阳光打在巍峨绵延的城门上,颜怀隐才回过来了头。

他身上都渡了层霜色,一眨眼,凝在眼睫上的露珠就颤巍巍地落下,砸到了他颈子上。

颜怀隐看向连轻,慢慢勾出一道笑意:“我想明白了。”

他家太子殿下想了一夜才能想明白的事,连轻从来都不觉得他自己能立马想出来,于是问道:“主子想明白什么了?”

颜怀隐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扬马绳:“走吧,我们进去。”

辰时到,朝华城门准时打开。

尽管是早上,可朝华城是个不夜城,连轻抗个人,跟在颜怀隐伸手一路往京兆尹走去,还是招来了不少目光。

颜怀隐不在意这些,他走到京兆尹衙门门前,没有去敲门,而是走向了旁边的立着的大鼓。

他挽起袖子,拿起鼓槌,扬手——鼓槌狠狠落下,磅礴的鼓声荡开,鼓声吹散了长夜留下的不尽暗沉,太阳的金光伴随着晨曦落下,撒在颜怀隐握着鼓槌的霜白手腕上。

鼓声一声声响起,响到第九下的时候,京兆尹府的大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