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这个贺家家主怕是丢尽了脸。
他如被摄魂般,一脸落寞步出房间,却见院落里除慌了神的翎儿和小丫头外,还多了秦茉的另一名丫鬟慕儿。
印象中,慕儿长居秦家主院,近来被派遣到东苑负责接待青脊,此时突然出现在此地,该不会是……杜栖迟回来了吧?
慕儿见了容非,秀目如有亮光闪烁,当即盈盈一福:“容……贺七爷。”
容非本就恼火,此际烦上加烦,只朝她扫了一眼。
屋中传来秦茉的声音,不含丝毫情绪,“是慕儿吗?来得正好,你负责协助贺七爷整理秦园和西苑的物什,请他即日搬离秦家。”
公然下逐客令,不留情面。
容非一生中何曾如此被人如此糟践过?一怒之下,寒声道:“不必劳心!”
他对外人素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刻怒容极盛,顾不得旁人讶异眼神,径直行出院落,对闻风而来的东杨、南柳等人道了句“走”,头也不回步往后院。
他摸了摸袖口处的小绣囊,确认黄铜钥匙还在,别的私物也不管,领着东南西北左右六卫,骑马离开。
长宁镇边郊山木青葱,小径逶迤,哒哒马蹄回响林间,每一下都踩在容非心头。
长久堆叠的骄傲、自信、柔情、爱慕……自千疮百孔的心中流失。
她果然无情。
一次又一次抛弃他。
雪色银鬃马昨夜载着他与秦茉同归,今日却剩他孤身飞驰在前。
霜色衣袍落落,广袖迎风,时而拂过横生的秋枝,沿路簌簌掉了一地败叶。
朝阳穿透日渐稀疏的林木中,流光陆离,容非策马,先行抵达山坡。
两山间飞瀑潺潺,半山小竹亭内,却无那淡青裙裳、姿容昳丽的秦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