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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容非闲坐灯下,周身酸痛,手里拿矬子,慢条斯理打磨一球形黄杨木。

他必须以重复动作,才能缓解心中翻来覆去的焦虑。

昨夜与燕鸣远详谈,容非没敢全盘托出,但从对方的坦荡态度来看,这少年对秦家、对他,并无恶意。

燕鸣远催促容非,尽快与秦茉成亲,并离开长宁镇。

容非单凭这一点,已知悉燕鸣远所知内情,比他想象的,多很多。

秦茉对这少年招认了?招认了哪些?

三更半夜,两个大男人,在一封闭房中,互相猜忌,互相试探了一宿。

最让容非震惊的是,青脊所得消息,似乎出了点偏差,竟认定“风影手”是那画图督建长宁镇的容姓男子,也就是容非的父亲。原因是,父亲曾与青脊的一名指挥使来往密切。

而那名指挥使,姓龙。

容非前后一对照,大致了解来龙去脉。

父亲擅丹青,常年为一名姓龙的青脊“黄”字铜牌指挥使提供嫌犯肖像,因游走各地,行踪不定,被误以为其得力助手“风影手”。

而秦茉父亲,表面是小镇酒坊东家,为人和善,博恩广施,看似与青脊毫无关联,实际上才是真正的“风影手”。

所以……与秦茉定亲的龙公子,是那位指挥使的儿子?

容非醋意汹涌,凿穿龈血——凭什么!秦茉父亲因对方为指挥使,就随随便便定了亲?过后甚至甘愿让女儿为此耗费大好时光?

而燕鸣远由容非的反应中断定,曾于孩童时代改名换姓的贺家家主便是那容姓男子之子。

鉴于他比青脊得悉更多,知晓外界所寻之物在秦家,因而劝容非和秦茉尽早避祸。

——燕少侠,以你的身份,以及你与杜指挥使的关系,为何要干涉这些?

燕鸣远的回答是,大丈夫行于世,从于心,他暂时不具备像他父亲南燕那的能力,尚未能担当起家国兴亡的重责,但他会其尽所能行仗义之举,包括帮助他所信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