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茉接到乡长通知,即日内整理闲置宅院,以供贵客入住。
因长宁镇地方不大,处在两座大城之间,镇上仅设一驿馆,供身份尊贵之人居住,当小驿馆满足不了所需,就得借用贺家、秦家、刘家等商家的院落。秦家东西两苑早在十多年前曾作接待达官显贵之用,这一回也未能幸免。
西苑几乎住满客人,东苑除了主阁楼,另有两处小客居。而今容非搬走了,应当重新整理。
集中人手把东苑各处里里外外打扫一番,秦茉寻思这回招待的是何人。忆及酒客们谈论起明威将军、杜指挥使等极有可能来长宁镇,她如芒在背。
倘若他们真来追查十八年前的附逆余党,她若贸然离开,更惹人怀疑,不如装作不知情。
秦茉信步踏入楼阁,但见下人忙于东擦西拭,摆成左右对称的物件被重新安放,就连开到极盛的并蒂莲也被挪回主院,彻底清除容非停留过的痕迹。
旧事未了,新愁又添。
恍惚间,仆从小李快步走近,“姑娘,容公子的私物该安置在何处?”
秦茉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喃喃地道:“私物?”
“是,他临走前说,不知归期,为免物件蒙尘,将累赘之物数尽装入箱箧,咱们是不是得另找地方放置?”小李指向墙角一只巨大的樟木箱箧。
归期?
秦茉唇角轻抽,按捺惊喜之色,移步至两尺有余的箱箧前,亲手打开。内里整整齐齐搁置文房四宝,件件讲究,且有一定岁月痕迹。另有小木盒装了青金石、孔雀石、朱砂、藤黄等矿物,还有一包鹿胶和一大锦盒。
秦茉觉着锦盒眼熟,开启后,内里正是那薄胎青白釉的汝窑三足洗,还有三个空心干莲蓬,被撕裂成了大花似的,形状莫名眼熟。
这玩意儿与诸多精细物品并置,匪夷所思。
定睛一看,干莲蓬那褐紫色皱褶面,竟有无数轻勾慢描的金线,深浅相映,极具意趣,若当作摆设,倒有点意思。
常用与贵重之物尚在,他……大概跑不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