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听不下去,尤其不忿她不该因为这么一件无意之失的小事就骂所有的民工怎么怎么样,上去给工人作证确实是那位女士走路看手机才和工人撞上的,结果也碰了一鼻子灰连带被骂了进去。
吵闹声很大引了不少人过来围观,沙周胤把黄芪拉出人群:“这种事辩不出结果的,就是比谁凶,你别去凑热闹了。”
黄芪气恼地说:“谁凶谁就有理啊?”
“不是所有事都是按道理来的,我们走吧。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别让无关紧要的事坏了心情。”
黄芪被他搂着往前走,嘟囔道:“我就是看不惯她瞧不起民工,左一个没素质右一个败坏城市形象的,没有民工她能有这么繁华漂亮的大城市可呆吗?”
沙周胤问她:“小芪,其实你还是有一点点介意民工这个身份是吗?”
“不,我不是介意这个,”她郁郁地说,“我只是介意有那么多人歧视民工。”
“世界上无理的歧视多了,有人歧视华人,有人歧视女人,还有人歧视某个地方的人,你都要介意的话,不是活得太累了?”
“那不一样啊!”她急道。但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又走了一段路,靠近学校,路边开始摆出一些地摊,有的卖手机链手机壳,有的卖t恤袜子帽子腰带之类。一个女孩正和男朋友一起蹲在路边挑选情侣手机链,男友看中一对带银片星星吊坠的,被女孩鄙视:“你什么品位审美啊,土死了!做工也好差!这么俗气廉价的东西连民工都不愿意用好吗!”
她语气轻快随口而出,并没有恶意,只不过在她的观念里“民工”两个字代表了粗劣低俗老土而已。这种观念已深入人心,黄芪自己也不敢确定,假如不是有小英,她会不会也对民工有这种潜意识里自然而然的歧视和偏见。
也许她确实还是有一点点介意的,所以才会对一点小细节都这么敏感。敏感常源于自卑,小英就不自卑,所以他可以淡然地对待这些事。
两人慢慢走回学校,在宿舍楼下碰到田羽佳。她一手拿两个空热水瓶,胳膊上还挂着个包,看见黄芪老远就招呼她:“黄芪!你回来了就好了!刚才我在水房冲了个澡,把宿舍里的热水都用光了,现在着急要出门,你帮我去打一下好吗?不然她们两个回来了没热水用肯定要埋怨我了。”
她们屋的热水瓶都是大号的,一般女生拎两个都费劲,水房还特别远在老宿舍区,来回要二十几分钟。黄芪问:“四个都要打满?我也拎不动啊。”
田羽佳说:“这不是有你男朋友在吗,他干那种活有的是力气,肯定比咱们学校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强壮多了,不用白不用!拜托你了啊回头我请你吃麻辣烫!”把水壶放下飞快地跑了。
田羽佳的话让本来就心情欠佳的黄芪不太高兴,不过转念一想,田羽佳和云蕾的男朋友也不是没帮她们打过水,是自己太敏感了。
两人拎着四个水壶去水房打水,沙周胤一手两个提着很轻松。黄芪说:“我帮你拎两个吧。”
“不用,这点重量算啥,四个也就三十来斤,我扛一百斤的水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种力气活哪有让女朋友分一半和男人干一样的道理。”
不说还好,一说黄芪更难受了:“那我帮你拎一个。”
沙周胤笑道:“三个瓶你让我怎么拎,左右都不平衡。知道你温柔贤惠体贴行了吧,但力气活你真的不用跟男的抢。”
黄城主被他夸得不好意思了,乖乖地空手跟在旁边。
到了宿舍楼下,沙周胤问:“你们宿舍在六楼吧,我能不能给你送上去?拎着水瓶爬这么多层楼还挺费劲的。”
新宿舍用的是自动门禁,没有楼长看门,所以男生进女生楼也很常见,云蕾和田羽佳都把男朋友带回来过。黄芪说:“没事,屋里其他人都出去了,我们屋又挨着楼梯,也不影响别人。你跟我上去吧。”
宿舍一楼是车库,六楼其实相当于普通的七楼,即使沙周胤体力好,拎着三十来斤的东西一口气爬上去也有点喘。
黄芪给他倒了一杯水:“你先坐下歇会儿,反正没人。都四点多了,休息休息就可以去食堂吃完饭了,省得一直在外面走也挺累的,走了一天我脚底板都酸了。”
当然这都是借口,真相就是黄城主难得找到一个和夫人独处的机会,想多呆一会儿,说不定还谁能趁机……那个啥一下。
周日的下午,宿舍楼里人不多,走廊静悄悄的,隔壁也没有人声,只听到小英微微喘气和喝水的声音,听在黄城主耳朵里,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心痒痒的意味。她把门窗关上,通往和隔壁共用的小厅的门也锁了,方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