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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玉玲却没有那么乐观,她摆摆头道:“你却不知,我眼下虽在国公府当家,可是我毕竟是个下人,也当不了多久的家,等到新主人进门,可就没我什么事了,说不定到时候看我不顺眼了,还要将我打杀了!”

说到动情处,卿玉玲忍不住落了泪。

逸云本是慈悲心软的人,况且她又和卿玉玲交好,于是便放软了语气,道:“瞧你说的!贺国公疼你跟眼珠子似的,怎么会忍心看人将你打杀了?再说了,你们两个注定此生有缘,别人就是根针也插不进来的。”

卿玉玲一向信服逸云,听了她的话,便好过了许多,她接过逸云的帕子,擦了眼泪,道:“果真如此?”

逸云不愿再多说,只道:“你且放心好了,往后一切顺其自然便是,缘分总有到的一天。”

卿玉玲心里舒坦多了,不过想起叶氏,她又为难起来,她告诉逸云道:“夫人临终前嘱托过我,好生照顾爷,除此之外,她还隐晦叮嘱我一定要给爷寻得良配。我原先本名是卿守玲,是夫人给我改了‘守’字为‘玉’,可我却是知道的,‘玉’字虽好听,可和玉秀玉音二人是没什么分别的,所以夫人的意思我也是明白的,即使爷再疼爱我,总该不会叫夫人和老爷在天上都不安心的……”

逸云却不这么觉得,她又作一解道:“寻得良配,何谓良配?两情相悦,相知相亲相爱,方为良配,你岂知你就不是那良配了?至于名字这回事……名字嘛,生来为父母所授,叶夫人算是你的再生父母,赐你新名也未尝不可,往后你还有别的造化,我不便多说,你只听我的,不将这当做心结就是了。”

虽然逸云卖了关子,卿玉玲却听得出来是好事一桩,所以她也就尝试去放下了。

卿玉玲知道逸云得天眷顾,与常人不同,但是慧极必伤,所以作为逸云的好友,她是不希望逸云用尽好运,到头来不得善终的。

出于关心,卿玉玲问道:“你对我的言语倒是不少,你自己的命运,你可算的着?”

逸云笑了,“常言道,算人难算己,再说了,我若是知道了后半辈子的事,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卿玉玲笑着摇摇头,这个逸云,总是说胡话!就算是先知了后事,那也要好好活着!

卿玉玲其实最关心的不是自己会如何,她更想知道贺白书会如何。

不过还是没有问出口,他们俩的前程,就靠他们俩去挣好了!

逸云送卿玉玲到佛前三拜九叩之后,亲自将卿玉玲送下了山。

斗指东南,维为立夏,万物至此皆长大,炎暑将临,京城多雷雨。

一场急促的暴雨倾盆而下,院子里的凌霄花一夜间都被大雨打落了,卿玉玲被雨声惊醒之后再无睡意了,她披起衣裳,推窗出神,口中喃喃道:“谁道落花无情,化作春泥更护花。”

玉音也起了个大早,她听见卿玉玲房里的动静之后,便端了热水进来,正好听见卿玉玲轻吟了这么一句,便调侃道:“小夫人何时也悲春伤秋了?”

卿玉玲穿好了衣裳,吩咐玉音拿好簸箕和扫帚,一人撑伞,一人扫起落花。

玉音举着伞,清澈的雨水顺着八节的木骨伞滑落,些许滴在了卿玉玲的衣摆上,玉音阻止道:“小夫人,我来扫吧,你快进去,要是惹了风寒可怎么好!”

玉秀见状,慌忙又撑了把伞,提起裙摆跑了过去,玉秀亦是劝道:“小夫人,等雨小了再扫吧。”

卿玉玲早起便有些头晕,再加上偷懒懒穿衣,现在又着了风,脸上已是滚烫发热了,经二玉这么劝,卿玉玲的红酥手又着实无力,于是她便松了手,由二玉扶着进了房里。

玉音紧张的拿来汗巾替卿玉玲擦干身上的雨水,玉秀赶忙去煮了姜汤。

玉音略带责怪的说了卿玉玲两句,等到替卿玉玲擦干净了衣裳,她猛然发现,卿玉玲的头发也早已沾湿了!

玉秀吩咐好人盯着姜汤,自己便急着赶来照看卿玉玲,玉秀见玉音正在替卿玉玲擦头发,便心慌道:“头发怎么也湿了?”

这可是很容易感染风寒的!

玉音急的落泪,看着有些出神的卿玉玲道:“小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今日像是烧了脑子似的。”

玉音这么一说,玉秀才想起来摸了摸卿玉玲的额头,这不摸不打紧,一摸就吓了一跳,她的亲姑奶奶啊!这额头烫的跟什么似的!

玉秀咬咬牙道:“难怪说小夫人早起要去扫落花的,怕是那时人就烧迷糊了!玉音,我去请大夫,你好好照顾着。”

国公府有专门把平安脉的大夫,玉秀驾轻就熟的吩咐人备好了马车,很快便请了大夫来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