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致不是很关心兰儿怎么样,他好奇的是,荣妈妈把厨房的人换了,他们这边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他问庄颜:“手段倒是干净利落,咱们这里没少一餐饭。”
“确实是厉害,挑在咱们回庄府吃酒的时候,一个上午就把闹事的人整得服服帖帖,厨房新的管事妈妈上手也快,咱们晚上回来的时候竟没察觉出不一样来。”可见下面的人如果想瞒天过海,是多么的容易。
庞致挑眉道:“打算怎么处置?”
庄颜待人很好,但是别人违反了她的规矩,那便没有“饶过这次”的说法,“荣妈妈做这种事肯定不是第一次了,我断不会再用她。她在府上只手遮天的时日也不短,得罪的人不少,留在府上也只能被人欺侮了去,若倒时候拼了命的来闹,怕污了你的名声。我听说她也没男人和孩子,给她留个体面,打发到庄子去养老吧。在侯府贪墨的银子,也够她余生快活了。再不济,一口饭侯府还是给得起的。”
“就听你的。”庞致完全没有意见,因为庄颜已经很心软了,若换做他,不怕带上冷血无情的帽子,也要把打断了腿人赶出去。
庄颜叹气道:“府上这种事不晓得还有没有,按我说,就该各司其职,做好手头的事,得自己的该得银子,这才是正途。在主子的眼皮子底下想只手遮天,胆子也太大!”
“德妈妈哪里你尽管去查,若也有这种事,比这次还要严惩。”奴才妄想越到主子头上,通通打死了省劲。
庄颜摇摇头,“德妈妈我是放心的,她与外面走动的少,待下人严苛但公正,经过这事,我反而要重用她。”
“去吧,快些处置了回来,我先洗了澡在榻上等你。”庞致不去,是怕到时候老奴才哭得难看,碍于他的面子,庄颜反而不好下手了。
庄颜感激他的体贴,带着丫鬟去了议事厅。一刻钟的功夫就把事情处理好了。
兰儿是签了死契的丫鬟,打发到浣洗院去做粗活儿。其他几个和荣妈妈为伍的丫鬟扣掉半年的例银,分别打发到各院去,她们耀武扬威惯了,只要身份降下来了,不管去到哪里自有人收拾她们,况且没了银子傍身,日子还要艰难。
从议事厅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莲儿在前面提着六角宫灯,留芳和留香两个跟在庄颜后面。
庄颜停下来转身命令两个丫鬟道:“你们先回去,我跟莲儿有几句话说,马上就来。”
两个丫鬟应诺福身先一步回去了。
莲儿垂着头,站在庄颜身边,眼睛有点红。
庄颜的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的语气道:“我知道你不忍心,不过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兰儿了。”
莲儿忍了好几天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她脸颊上清泪两行,“奴婢晓得,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庄颜捏着帕子给她擦眼泪,道:“好了,我也不要她的命,你实在难过,偶尔去看看她就是了,只是不许与她递通消息就是。”
快速地点点头,莲儿道:“奴婢省的。”
“再一个……我还要问问你自己的主意,如今你也年纪不小了,是愿意跟在我身边伺候着,再陪我一两年,还是想配了人?若你想嫁人了,念着这些年的情分,我必不会亏待你,庄府二房的,侯府的小子,我赶好的让你挑。”
莲儿忙摆手,月色下她的双颊泛红,“小姐别!”又改了口道:“夫人……我还不想嫁人。”
庄颜晓得莲儿是个心实又单纯的丫头,再留她两年等她开悟了也好。
收回手,庄颜道:“走吧,今日的事就此揭过。”
莲儿拿手背擦了擦眼泪,夫人说的对,兰儿已经不再是原先的兰儿了,她也犯不着一直伤心。只是到了侯府来,好像什么事都不一样了,心中落寞孤寂总是难免的。
庄颜回去的时候,庞致已经悠闲地躺在床上了。
丫鬟备好了热水,庄颜便去沐浴,在热水里解了乏,擦干了身子进了内室。
庞致趴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空余的位置,笑道:“快来,已经暖和了。”
从来没有男人替女人暖床的道理。不过庞致在外游历的几年,见过许多朴实的农民夫妻,丈夫憨厚老实,妻子温柔体贴,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却是他很向往的。
庄颜解下腰间的一根细带子,把里衣敞开,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庞致习惯性地给她掖被子,撑着脑袋看她,“处理得怎么样了?那婆子为难你没有?”
调整了下枕头,庄颜道:“没有,不过是嚷了几声,你也晓得我耳朵不好,听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