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晗一阵沉默后长揖告退,谢昭自顾自地又坐了须臾,也起身往外走。
天确实已很晚了,六格院里安安静静的。目光穿过月门能看到两旁的侧院里还有灯亮着,想是有宫人还没睡,但正院这里,已经一片漆黑了。
正值夜的豆沙和杏仁见过礼后即刻要掌灯,皇帝抬手制止了,低声吩咐她们点个小烛台放进屋里便好,而后先行走了进去。
正值阴天,屋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直至烛台送进来,他才借着光亮走到榻边,低头一瞧,母子三人都在榻上。
阿杳睡在当中,雪梨则只在榻边睡着窄窄一条,阿沅……阿沅滚到阿杳脚下去了,和阿杳睡得脚对脚,头则在c黄榻那边。
这小子忒不老实了。
他哑笑着想把他抱起来放正,刚一伸手,广袖一撩倒把雪梨蹭醒了。
雪梨睁睁眼,光线太暗,她愣是看了半天才看出面前确实有人:“陛下?”
她把阿杳往里推了推,自己也往里躺了些。皇帝便得以躺到她身边,一语不发地揽住她,过了会儿,才察觉到她好像在屏息。
“怎么了?”他轻声问她。
她明眸望着他:“陛下怎么了?”
黑暗中,他静静的一声叹。
他也说不出现下究竟是怎样的心绪,似乎并不在意太后的病情,又似乎有那么点难言的哀伤。总之……就是心里有一些发空,像是有要紧的一块正行将离去。
她忽地伸手推了推他,他一怔。
“走……我们去南厢。”她打着哈欠,手一撑他的胸口坐起来,压音又说,“我陪陛下待一会儿,别吵着孩子们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