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嬷嬷又点头:“成,我也会提前跟杏仁交待交待。”
连续两条安排没被反驳,雪梨的自信被提了起来,继续说:“进了这边,我让豆沙带蜜枣在院门口迎,呈点心上茶的事让芝麻带红糖做。因为这些不用说太多话,红糖就算年纪小也出不了什么错,真有了岔子也不怕,芝麻反应快。”
芝麻玩心重是真的,但也确有一张巧嘴。闲聊起来很会找话,出了错要着补的时候,她也能应对得巧妙。
这样一来,宫女都安排出去了,到了宦官这一块,雪梨思量着道:“嗯……让张随才带着彭启钟、彭启钰跑腿吧,点心和午膳都要从御膳房那边端过来,那两个年长的干事稳重,张随才口齿伶俐些,说得清要求。戴旭勇……就让他前前后后盯着,哪儿要帮手他就帮一把,毕竟哪儿会有点小意外是没法预料的。”
白嬷嬷大致满意。只是关于张随才这安排,她原以为雪梨会交给福贵。
不过交代给张随才倒也一样,她只又问了一句:“那福贵呢?”
“福贵让他闲着。”雪梨一字一顿道,“就让他在屋里等着就好,什么都不用干。一旦出了我们自己料理不好的事情,就让他赶紧去找陈大人或者徐大人,他如果手头有活难免要耽搁一些,篓子就更大了!”
啧,这小姑娘规矩和世故不懂多少,用起人来倒真有自己的门道。
白嬷嬷有点儿感慨,好像突然明白了这么个呆愣的姑娘为什么招人喜欢了——她不是真蠢得没救的人,真在大事上,但凡把机会给她,她是有巧思、会拿主意的,至于好些个弯弯绕绕她不明白,那是因为她心里头还干净着,而非分不清好赖。
如此,又隔了一天便是正日子了。这天雪梨卯时不到就起了,困得够呛,还是心弦紧绷地着手准备起来。
她惊讶地看着白嬷嬷把那支皇帝贺她金钗之年的梨花簪从妆奁里取出来让她戴——这簪子到手里快三年了,她可是从来没正经戴过,顶多照着镜子戴一会儿给自己看,要出门就摘了。太耀眼了啊,簪杆是纯金的,梨花都是质地上佳的白玉片。喜欢是真的喜欢,可是实在太招摇。
白嬷嬷就在旁边笑话她:“您当客人会觉得您戴这个就是招摇?真要觉得您戴个金钗都招摇,她们犯得着来拜见您吗?”
专程来见,不就是因为知道她在陛下跟前得脸么?那本来就得脸的人,房里有点好东西多正常?没有那才是不对——和别人用的东西都一样,你到底哪里得脸啦?
雪梨这才强定着心神让这支钗子留在自己的发髻上了。衣服倒是挑了身简单的——黄白搭配的齐胸襦裙,从颜色上能搭这支钗子,但衣料并不算华贵。
白嬷嬷说了,这叫让钗子做点睛之笔,全身上下都华贵得不得了那就真是显摆了。
巳时,客人们陆续到了。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礼部尚书身边的宠妾、景允侯的外孙女……
一个个若论家世出身都够让雪梨磕头的,这会儿反过来对她客气得不得了。
闲谈的过程和她所以为的不一样,她以为她们必要打听御前的事,结果从头到尾半句都没听见,人家还就光跟她聊厨艺来着。
从糖蒸苏酪加多少糖味道最好,到这开水白菜到底有什么绝密配方,一众人聊得特别认真,好像平日在府里都天天下厨似的。
一个时辰后叫了午膳。十几个人在堂屋里设了两席。
知道是御膳房里出来的东西,众人当然要夸,这个做得好吃、那个做得讲究,反倒弄得雪梨接不上话来了。
结果宾客里有个说话不怎么过脑子的,大理寺少卿的侄媳胡氏,胡氏见她半天没怎么接口,张嘴就问:“是这菜不和女官的口味?”
众人就傻了好吗……
这种话主问客是对的,客问主可就拧了。而且人家是御膳女官啊,在御膳房当值的人啊,问这个不是打脸么……
连白嬷嬷脸上都有点不好看。偏雪梨没意识到什么,一听胡氏问得关切,立刻答得就无比诚恳、甚至还有点因让客人担忧而生的歉意:“没有。我是天天吃这个吃惯了,品不出个特殊来,觉得哪顿都差不多。”
众人:“……”果然、不愧是、御膳女官。
人家拿御膳当家常菜吃的!
白嬷嬷:“……”行吧,不经意间的傲气最慑人了。
再说这话也真不是虚的。
午膳之后的话题变了变——从早到晚聊厨艺毕竟单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