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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实是出乎她的意料。

玖墨挑眉,声音略显低沉,“给徒儿一个面子而已,不然小晚觉得是为何呢?”

亲昵的称呼自玖墨的口中吐出,茶晩有些不适应。这五万年来,与她亲近之人,除了紫蕊、绿夭二人,也就只剩下一个叶离了,至于那流夜,虽然痴恋多年,但是实在是谈不上亲近。

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师父,可让茶晩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虽说只是传道授业罢了,但是日日相处,免不了一些其他的事情。然而她对眼前这个师父,可谓是了解甚少。

仅有的一些,都是从叶离那儿得来的消息。她猜不透他,就如此刻,明明离的很近,可是她却无法了解他的心思,一星半点都没有。

“徒儿真是受宠若惊。”若是她相信,才怪。

玖墨笑意更浓,而后挺直了身子,那颀长如竹的身姿总是显得那般的高高在上。这万年来,他独自待在这晞微殿,鲜少出门,更没见过几个人,如今与这茶晩日日相处,起初有些不适,可是几日下来,倒也习惯了。

望着眼前这个女子,玖墨不留痕迹的将视线挪开,落到了那泛着柔和光泽的湖面之上。他玖墨想来无欲无求,日日安睡,喝喝桃花酿,这一生便已知足,怎奈那故人之托,让他不得已领了这个麻烦的小徒儿。

好在这茶晩在他面前不似平素那般傲慢,不然脾气不佳的自己早就把她拍飞了。

微微凝眸,五万年前的画面似是呈现眼前,云雾缭绕的仙之崖,红衣妖娆的女子,心如死灰一般跳了下去……

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跳下去,一脸平静,她要解脱,他便随她;她要托付,他也接受。

他玖墨本就心如磐石,师父曾经说过,他天赋过甚,仙途畅顺,命中注定有一大劫,他知道,那是情劫。世间最难堪破的便是情之一字,不过那老头似是有些夸大其词,这劫难远比他想象之中还要简单许多。

他愿意接受那姒颜的托付,完全是因为她助他历劫,仅此而已。

抿唇一笑,回过头看着自家的小徒儿,不过五万年,便已时过境迁了,当初那个襁褓之中的小女娃,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不过,这茶晩与她的娘亲可是不同,除了这双眼睛有些神似,其他的,完全没有继承她那美人娘亲的绝世容颜。

想来,是像那人的多一些吧。玖墨眸子含笑,仿佛是在回忆一些愉悦的事情。

的确,历劫成上神,确实是一件愉悦之事。

茶晩被盯得有些发怂,然后软软道:“师父在想什么呢?”

“为师在想……你的性子怎么半点不像你娘亲。”玖墨的话语有些调侃之意,黑眸璀璨如星子。

茶晩身子一僵,然后激动道:“师父认识我娘亲?”

玖墨依旧是浅笑,话语之间是一贯的慵懒之味,“你娘原是天界神女,为师认识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个语气显然有一种“徒儿你真是少见多怪”的意味在其中。

原本欣喜的心情一下子跌落了谷底,是呀,娘亲是神女,师父是上神,认识也是情理之中。是她想多了,以她家师父这种“恨不得不见任何人,只求万年酣睡”的性子怎么可能与娘亲熟识呢?

自有记忆以来,关于娘亲的一切,都是天帝告知与她的,而她脑海中实在无法想象娘亲的样子。她也曾私下打探过,可是关于娘亲的事情,仿佛是凭空消失一般,除了神女的身份,绝世的容颜,便没有其他的了。

“师父说的极是,今日比往常多修炼了了几个时辰,徒儿先告退了,师父早些歇息吧。”茶道了一声“徒儿告退”便匆匆离开了。玖墨望着那红色身影离去,然后脸色一僵,似是镀上了一层冰霜,直到目光落到不远处的两坛桃花酿时,眸子才略显柔和。

走近,伸手抚着酒坛子,细细摩挲,双眸恍若无底的深渊,让人猜不出心思。

事实上,茶晩并未回琉璃殿,而是去了叶离的合欢殿。娘亲的事情可以暂且搁在一旁,可是那流夜之事,却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连着那娆锦,她要统统拔去。

一进殿,这梦神大人的唯一入室弟子叶离仙子正在津津有味的欣赏着所谓的“自有黄金屋和颜如玉”的书册。

茶晩的嘴角一抽,用膝盖想想都知道这货在看什么。素手一抽,便将叶离手中的书册拿起。

“谁敢动老娘的书……嗯?小晚?”叶离讶然,毫无形象的犯了一个白眼,将茶晩的手中将宝贝册子夺回,然后瞥了一眼茶晩道:“你不是日日留在晞微殿修炼法术吗?怎么今儿个有空来我这坐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