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来都来了,她不能就这样回去了。江屿平常不是都睡在里面吗?她都看到里面有张红木架子c黄,虽然不比琳琅院卧房的c黄大,可是睡两个人也不成问题。还没等他回答,她就进到里间去了。
江屿看着她一副极适应的模样,执着笔的手也顿了顿。
站在边上的徐砚也忍不住笑了笑。这国公夫人可真有趣,这样的气场下,都能把国公爷吃得死死的。江屿就淡淡看了他一眼:“出去吧。”
徐砚立刻退了出去。
沈令善在架子c黄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跑到屏风那边看了看江屿。烛火映衬下,他的脸晦暗不明,有种柔化的俊朗感。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便脱了鞋子躺倒到了榻上,想着今日白天的事情……阮氏在江家有四个孩子,怎么就舍得抛下他们兄妹四人?江屿应该早就知道了,所以之前回外祖家,都特意和永宁侯府的人错开,想来是不想见到这位母亲。不知道江婠知不知道这件事,江嵘那么小,肯定是不知道的。
还有郭氏……也算是自作孽了。怕是日后就算能重新回江家,也不敢再管齐国公府这边的事情了。
想了一会儿,沈令善便有些困,抱着江屿平日盖过的被褥便睡着了。待朦朦胧胧间,听到了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才陡然睁开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身上笼罩着一个颀长的阴影,江屿就站在她的面前。
沈令善便瓮声道:“你忙完了吗?”
江屿伸手去扯她手里的被褥,说:“赶紧回去。”
又是让她回去。沈令善抱得死死的,往里头挪了挪,就说道:“我知道你在生气,气我不相信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有些事情我都要说的……今日是郭氏带我去的,我不知道你在那里,知道的时候就打算回去了,没想到你这个时候出来了。我没有怀疑你在外面养外室……”想了想,又继续说,“就算有,也只是刚开始的时候,所以那天晚上我才那样问你的,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不会,所以就再也没有怀疑过。”
江屿听着她说了一大堆,才道:“在你心里,难道我和程瓒不是一样的吗?随随便便就能从外面领个庶子回来。”
都提到程瓒了。他好像从来没有主动在她面前提起过程瓒。是真的要和她吵吗?
沈令善就生气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也是,连我自己都生气。你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的原谅我呢?就算之前你对我很好,我都有点心虚,总觉得你不该对我这么好。但是那件事情,我若是真的怀疑过你,这也很正常,有那么多姑娘喜欢你,谁知道你有没有动心过?”
毕竟那五年,她没有见过他一次。她不知道的五年里,可能发生很多事情。她就是怀疑一下,又怎么样了呢?
江屿是真的被她气到了,不知道是特意过来向他服软的,还是故意过来气他的。
他就去伸手去捉她的胳膊:“起来,把鞋子穿好。”
大概是真的豁出去了,什么都顾不上了,沈令善就用力的甩开,然后掀起衣袖给他看手腕上的红痕:“刚才你就是这样拽我的,你还要对我动粗吗?”
江屿的手忽然一顿,僵硬的收了回来。
她就坐在榻上继续说:“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你的母亲,也不知道你母亲的事情……但是我今天知道了。所以我现在过来了,我是你的妻子,就算我不能做什么,我也想陪在你的身边。你不能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明明是理直气壮在说的,莫名其妙就是眼眶一热,眼泪就掉了下来。
沈令善用衣袖胡乱的擦了几下,抬头静静看着他。他总是什么都不说,夫妻之间有矛盾可以吵架,可是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
她坐在c黄上,像小时候耍无赖坐在地上哭一样,声音断断续续有些哽咽:“……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有愧疚之心,还是要这样对我。你这样不和我说话,和程瓒又有什么两样……你们都欺负我……”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这样嚎啕大哭,那种蛮横的样子,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一样。可这会儿看着她这样,好像是憋了很久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有些怀念。好像那五年并没有把她的棱角磨平,她还是原来的那个自己。
江屿就静静望着她哭,而后下意识的,轻轻笑了一声。
她在哭,他却笑了。
听到他的笑声,沈令善哭声一滞,看他眉目含笑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哭着哭着,下一刻,自己也莫名其妙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