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觉罗氏脸上笑得勉强,家里震惊过后纷纷都想趁着这回周婷有孕再把关系拉近一点,洗三满月多的是机会,本来她也想顺着路子来不想做得太急切了,免得显得脸上不好看,可却是实在没办法了。
“知道姑奶奶这儿什么都不缺,只这缎子是从南边新来的花样,我年纪大了穿不得这石榴红,你那些侄女们又是小孩子,压不住这样的花色。”西林觉罗氏说话做事都透着三分亲近,求人也显得像是在走亲戚似的,这一比较周婷就知道为什么原来的那拉氏更喜欢她了。
“这孔雀纹的锦缎前儿咱们爷才拿了匹来,只颜色我不大爱,是蟹壳青的,我才说呢,大年下的谁不穿红的,嫂嫂就送了来,可见是疼我的。”周婷当然更乐意跟当家太太亲近,她回去说话比三太太管用多了。
“这可是正好了,”珍珠一边上茶一边笑言:“拿这个做了裙子,正好同主子爷新拿来的白狐裘配在一处穿。”
“也只能这两个月穿穿新衣裳了,等显了怀,这些可穿不得了。”周婷微微一笑,心里把西林觉罗氏的情况过了一遍,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必然有所求的:“我记得小侄女也要到年纪外嫁了,怎不留着给她当嫁妆呢。”几个哥哥比她的年纪翻了一倍,要是他们想往上升,只会直接去找胤禛,不会到她这里来说项,只可能是孩子的事情。
“我来就是为了她呢,眼瞅着过了年就要大挑了,家里的意思是想叫她撂了牌子,只是我一直跟你都张不开口。”
周婷午睡刚起,脸上还带着红晕,西林觉罗氏一看脸色就知道她过得滋润,不仅行事变了,连脸上的神情也跟过去谨小慎微不再相同,想一想开了口:“那丫头的事,你哥哥已经给她相看好了。”
那个小丫头她还有些印象,只记得家里是下了很多功夫教养的,想必抱着大希望,皇子福晋是不用再想了,怎么也能指个宗室的,这会求着撂牌子又是为了什么?
周婷沉吟一会,指一指桌上的茶盏:“嫂嫂尝尝这茶,是刚得的,我如今吃不得这些,记得哥哥喜欢,等会子包一包带回去。”顿一顿才又开了口:“从没有主子们不挑,我们就私下里聘嫁的道理,咱们家的家世规矩,姑娘就不会次了,保不准要给哪一家宗室给相中,这是家里头的意思呢?还是嫂嫂不想叫女儿受那个辛苦。”
“我就老实同你说了吧,你也不是外人,也算不得家丑外传。”西林觉罗氏抽出帕子来按按眼睛:“我到了三十岁上才得了她,谁知道是我命里的冤孽,这孩子去年在花园子里把头给磕着了,虽是救过来了,可从此就丢东忘西的,底下的丫头婆子我发落了不少,可再怎么教规矩,她也还是记不牢靠,同过去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咱们这才……”西林觉罗氏的眼圈都红了:“要不按着咱们的姓氏摆在那里,那能求着撂牌子呢。”
“这话是怎么来的?报个病也能免选,怎么非要撂牌子呢?兴许养养就好了,她的年岁也不大,再等三年也正当时呢。”周婷心里隐约觉得恐怕又是一个同乡来了,却说不出这话来,只好再探问:“可是怕报病还得再选一回?这个我倒是能同我们爷说一说的。”
“是她不肯呢,非要去选秀,心气也不知怎么这么高,好赖话说尽了都说不动她,死压着她只要怕闹出难看来,到底是我的亲生女,若是下头奴才生养的,我哪里能费这个心呐。”西林觉罗氏的眼泪这才淌下来:“再说了,她还有堂妹们呢,要是出了茬子,我可怎么对得起你二嫂三嫂呢。”
“嫂嫂别急,这事儿我心里的数了,不过是走个过场骗骗孩子,叫她死了这份心,只是宫里到底不比家里,要是住下来再闹出些什么事来,于咱们家更有损呢。”这话还不知道怎么跟德妃开口,说家里有个姑娘撞傻了?不行,非得找个理由出来……
“不知她女红可好?”复选最后是要看才艺的,光长得好看可不管用。
这话一问西林觉罗氏就红了脸:“原请了扬州的师傅教了这么些年,也是小有所得了,这一磕了头再不肯碰这些,原先到是能拿得出手的。”道理说得嘴巴都干了,就是不肯碰针线,前头乖巧了十一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这样一想眼泪又滚了下来。
“嫂子且宽心,这事我还是能办的,可要在宫里出了差子,上头主子可都看着呢。”周婷示意她回去好好交待:“嫂嫂就同侄女说宫里的主子喜欢规矩女孩儿,若想有个好前程就叫她收敛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