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门口的侍者训练有素,一见这一位没有预约的陌生人,立刻上前阻拦。然而当看清来者何人时,那两双想要伸出阻拦的手却怎么也没有勇气伸出去了。
唐信。这个曾经在黑色世界留下浓墨重彩一笔历史的人,于巅峰时毅然全面放手退出,寻了一方纯色的天地,从此甘为他人隐自身,如今再出世,是福是祸,不得而知。
“识趣的话,不要多管闲事。”男人一步台阶一步魂,不疾不徐地走上前,眼神直视前方,丝毫没有把两旁武装防备的侍者当回事,“我不为难你们。但你们要拦的话,就别怪我。”
他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进入了堂口总部。当侯爷看见这个人时,似乎并不惊讶,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唐信没有任何兴趣谈别的,单刀直入:“我只想查清楚一件事,那一天的爆炸现场,陆凉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的手指一下下敲着沙发的扶手,声音幽幽:“唐信,你就这么肯定,以你的分量,能一次又一次地号令我出面为你办事?”
唐信一笑。“怎么会,在侯爷面前,我唐信只不过是一介后辈。”
侯爷不语,等着他的“但是”。
唐信果然没有让他等太久:“……只不过,后辈也有后辈的方法,后辈还有后辈的人。”
侯爷眼色一转:“人?”
唐信笑意渐隐,不轻不重拍了下手,清冷的声音凭空响起:“出来吧。”
话音未落,侯爷只看见了,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这个身影走得勉勉qiángqiáng、慢慢吞吞,似乎是心不甘qíng不愿。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挂在他身上,毫无质感,一看就是三十块钱的地摊货,外加脚踩一双深得我国民间盗版jg髓的“耐克”球鞋,更为有力地塑造了这一位同志农村三线小青年的生动形象。
这位农村三线小青年走进来的时候,还在接电话,手里拿着一支huáng牛不知从哪淘来的诺基亚,电话响起时民族风歌曲震耳yù聋,一下子就把堂堂会所降格变成了农村jiāo谊舞广场。
来到这里显然不是他所愿,因此他的语气也显得不那么客气,很有市井小老板的市侩:“……喂喂,王婶?你要外送二十份拉面?哎呦王婶,帮帮忙,我今天有事早早关店了呀……什么什么?你出双倍的价钱?哎呦王婶,这不是钱的问题……什么?三倍?王婶你等着!我这边忙完了马上给你送过去啊!等我啊!生意人讲的就是一个诚信嘛!”
只见整个会所的下属都是诧异的表qíng,心想这个乡下小青年到底是来gān吗的!推销外卖吗?
只除了一个人——这间会所的主人。当侯爷见到这个人,短短时间,侯爷脸上的表qíng已经从难以置信到愣怔到震惊,最后,他缓缓站了起来,苍老的手微微颤抖地抬起来指着来人:“你……你是……?!”
“他不是,”唐信偏头一笑,心里明白这一局的节奏已经落入了他手中,“不过今晚,他是。”
侯爷脸色大变,看见此人犹如看见巨大的不祥。
“容我介绍。卫朝枫,现今是小面馆的小老板,”唐信好整以暇,丝毫不顾忌这个人的出现会对侯爷、会对今后的世界造成何种天翻地覆的影响,“或者,你也可以换一种方式称呼他。太子爷,唐硕人。”
卫朝枫抬手抚额,感觉自己就像是某店的镇店之宝,被唐信这个混蛋拉出来当招牌使用。
扪心自问,卫朝枫同学过去的作风确实不怎么样,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对吧!如今卫朝枫自问安分守己,行的正坐得直,平生最不待见狐假虎威这回事,谁知自己也有这么倒霉的一天,当了一回小老虎,去给唐信这只狡猾的狐狸利用……侯爷简直连眼睛都已经看直了,就差上前一把握住卫朝枫的手要签名了,絮絮叨叨地表达着今生能见到偶像的激动:“老朽听闻太子爷之事迹多年,一直想亲自面见,未能如愿,今日得偿所愿,无憾也……”
卫朝枫抬手一抹额头,为这好似民国时代电视剧的说辞甩了把汗水。
“可以了可以了,你不用客气。”大概是这一辈子早已见惯这样的场面,卫朝枫司空见惯,早已见怪不怪,无形中那一股居高临下的高傲今生早已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唐信要你查什么,你就去查,尽快给他一个回复,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