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以至连付骏以及韩慎这样的人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件事时,第一反应不是想办法解决麻烦,而是彻彻底底震惊:唐信这人,其真面目究竟是怎样一个不得而知的模样?
晚间九点,执行代理人办公室内灯火通明。当唐信第三次拿起桌上的这一封匿名信时,付骏不得不真心感叹眼前这一位的心理承受力与感qíng控制力确实是jg妙,换成是少爷脾气的唐涉深,估计早已bào怒,顺手砸一顿办公桌上的古董消气也是qíng理之中的事。
唐信却不。这个人表qíng从来就很少,甚至于当下发生了如此严重的意外他也依然能不动声色,只问了一句:“对方开出多少价码的赎回条件?”
“……”这种语气,可以想见,这个人之前是有过和各方势力jiāo手的经验的,而且这种经验还不少,否则断然不会历练成这种平常的态度。
付骏松了一口气:“这倒不多,对方只开口要一千万的赎金,就能赎回这条新闻。”
唐信皱眉。这赎金不多,真的不多,甚至少得不像是一个勒索方该有的态度。
男人沉默数分钟,冷不防开口:“这不是勒索。”
“什么?!”
唐信忽然将手里的匿名信往桌子上重重一扔,笑了:“不知道是道上哪一位朋友,这么给我唐信面子,不惜玩这种手段也要找我麻烦啊。”
付骏大惊:“那这、这事该怎么办?!要告诉深少吗?”
“不必,”唐信笑意未变,整个人却浑然已透着入骨的冷意,“既然是冲着我来的,我不陪着玩一把怎么好意思。”
接下来的四天内,唐信去向不明。只有韩慎夜间在风亭听坊间传闻讲,这些天见过一个人只身出没于堂口等秘密重地,看那身形,正像是唐信。
一星期后的某一个晚上,花涧会所,被风亭的年轻执行人砸重金包场。花涧是堂口的势力范围,包得了这一个地方,需要的不仅是重金,更需要人脉与背景。
晚间九点,整个会所灯火通明。中央大厅内,风亭年轻的执行人坐在中央的主位沙发上,一身的冷漠与疏离,连挑一个眉眼的动作分明都是不带感qíng的。
侯爷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喝完了一杯茶,听到外头渐渐驶近的车声,笑了:“算算时间,也应该到了。”
“啊,”年轻的男子即便身处漩涡中心,踏错一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也依然看不见此人脸上有一分慌乱,不疾不徐地过了移动电话里俄罗斯方块的最后一关,才收起动作,笑着应对了一句,“这件事由侯爷来办,是我的荣幸。”
恭维,风亭唐信的恭维,即便不是真心的,也值钱得很。思及此,老谋深算的江湖前辈意味十足地笑了一下。
“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办错的。”侯爷喝了一口茶,chui了chui氤氲的热气,“能让你唐信欠人qíng的机会可不多啊。你的人qíng,很值钱。”
“呵。”男人偏头一笑,斯文而无害,甚至,还很无辜。
“唐信,”侯爷放下茶杯,缓缓道,“你要的人,我查到了,也为你带到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清楚了,要算这笔账?”
“既然是冲我来的,”年轻男子温和的样子当真是无害,哪怕正下着杀手,“……怎么好意思不回应一下,让藏在暗处的朋友唱独角戏呢。”
侯爷了然,不再说什么。
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被反绑住手的人在众人的压制之下,一步一步地从黑暗中走向灯火通明的大厅。
灯光映出那一个渐渐分明的人影。分明是女子的身形,清秀的容颜,淡漠的姿态,眉峰处那一抹入骨的疏离色正是这些年来唐信不惜自毁也不肯戒掉的迷恋。
悲声唱老,人事不堪。整个空间在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之后,唐信bào怒,随手将手中的移动电话狠狠砸在了侯爷的面前,沉闷的声响,机身摔得粉碎,伴随着一声不再压抑的怒喝:“混账——!”
风亭年轻的执行人勃然大怒,面对侯爷,抬手遥遥指着被压制着绑进来的陆凉风,厉声道:“她是我的人,我的人不能动,谁敢说不知道?!”
全场震惊。包括陆凉风。她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人,她想,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对堂口的侯爷做出这样的举动?
整个场内唯一冷静的只有侯爷,他没有怒,甚至都没有太大的qíng绪波动,仿佛是因为早已知晓这一场风波的始作俑者是陆凉风,所以他不仅能理解唐信此时的行为,甚至还有些纵容的意思。毕竟,唐信是一个从不会失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