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凉风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抬手抚额,头痛得不得了。
不是没有想过逢场作戏,也不是没有想过挑他做对手即兴玩一场,但这些年唐信待她的好有那么多,陆凉风对他下得了一次杀手,如何再下得了第二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像是心电感应般陆凉风忽然站起身,像是和今生赌一次命运,冷不防一把打开了门。
门外,那个修长的身影正斜斜地靠在她的门口,一如记忆里那个以自身重伤为代价去承受她背叛的男人,正垂手看着她,他什么都不做,他只是不死心。
看见她拉开门的决绝,一瞬间,他就笑了:“我以为,我没有机会了。”
陆凉风面沉如水,几乎是咬牙:“唐信,你疯了。”
不待她说完,男人忽然沉声迈步向她走去,几乎是qiáng硬得不容反抗地伸手,将她一把搂过按进怀里。他紧紧将她按在胸口,离心脏最近的位置,一字一句对她道:“是你当年诱惑的我,你要负责的。”
陆凉风握紧了拳,指甲几乎陷进ròu里:“如果,我没有想要对你负责的打算呢?逢场作戏,玩你一场,唐信,你想清楚,这种事我做得出来。”
唐信眼帘一垂,手里忽然用了劲道,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踢开房门直直走了进去。他将她甩上chuáng,下一秒他就罩住了她,不客气地居高临下,狠狠压着她的手,束缚她所有的行动力。
“对,我是疯了。”他俯下身,咬住她的唇,连唇与唇间的温度都瞬间升高,“……如果,我身上还有你利用的价值,那么你就来,你尽管来,我请你。”
当他伸手探入她衣襟领口时,他就有觉悟了。他正在饮毒。这世间最yù罢不能的毒,有一个名字,叫感qíng。
有时候我们常常忘记了,当我们口是心非时,身体与身体相遇时的姿态才往往是最诚实的。
他与她纠缠在一起,抚着她的额头,语气中分明有低诉:“欺骗也有欺骗的好处,至少你以前,不会明目张胆地如此沉默。”
她望向他,忽然开口:“我没有办法去表达一些事以及一些感qíng,是因为你我都明白的,必须做得到虚伪做得到不真,才能在这黑白不分的江湖扛得住大风大làng。寻常人的风làng无非是贫穷与富裕,而我的,却是存活与死亡。”
她说完这些,唐信终于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起来。“你恨我bi你说这些是吗,”他看着她,何其温柔,“其实不是的。我只是想寻一个机会,让自己对你不放手的理由可以更多一些:这些年来我对你的不放手,终于是换来一点你的真心的。”
这样一个自负的男人。忽然说出这样低姿态的话。是十分令人心动的一件事。这几乎是一种要命的恋爱。明明是寒彻骨的大雪,却暗香更风流。
诚然陆凉风是受过训诫的棋子,是已将命卖给他人的死士,但她终究忘记了,她也是有感qíng的。一个人,只要还有那么一点点感qíng,就无法再和yù念抗争。
“唐信,”她忽然平静地看着他,说了两个字,“做吧。”
唐信的眼色陡然变深:“我能理解成我理解的那种意思吗?”
“不然呢。”陆凉风神qíng依旧淡静,只有细细去看,才会发现,她勾住他的颈项拉下他的手,分明有着孤注一掷的放纵。她看着他,就当她今晚醉了一场:“……不要的话,就算了。”
唐信猛然俯下身,咬住她的唇几乎咬出了血。
他永远都会记得,在当年与她成婚初夜时,她落血时疼痛难忍而把下唇咬出了血。那一个画面以及那一个陆凉风,令多年后的唐信即使明白他和她的这一场感qíng不过是一个y谋他也依然原谅她。毕竟她身为一个女孩子,把最珍贵的东西完完全全jiāo给了他。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孩所有的原谅与所有的不恨,只要有这样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一夜缠绵。
凌晨三点,一个人影独自在浴室,用温度最低的冰水冲刷身体。
水流深深,打在这一具遍布深色吻痕的身体上,像是一种入骨的讽刺。昔日那一道“等你证明”的四字命令,与当下这印刻在她身体上的惊艳红痕,令陆凉风明白,这一条感qíng的路,她终于是走到了尽头了。
那一晚唐信实实在在地放纵了自己,在他看来陆凉风也是,这令唐信很欣喜,甚至很感动。陆凉风对唐信,到底不是全然没有感qíng的。就在那一个夜晚,看着沉沉睡去的这个人,唐信甚至在心里下了这样一个底线般的决心:只要他觉得值,无论她是善是恶,他都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