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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如何说服我,使我相信你的热qíng会更多地放在 记者二字上?”说完,老者大方自嘲地笑了:“请你原谅一个 长者扼杀一个可能成为大作家的卑劣行为,毕竟,面试是件十 分世俗的事,呵,我也讨厌得紧呢。”

一个老人,还是位高权重的长者,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自嘲 ,足见是何其智慧,他能够让人心甘qíng愿地被他扼杀掉与工作 无关的散漫。

程倚庭的声音很安静:“因为记者是最后一个能为新闻当 事人说话的人。所以,我会更愿意做新闻。”

半晌之后,一声温厚的老声响起。

“程倚庭小姐,欢迎你加入本杂志社。”

这是一个充满温qíng的地方,承诺即不毁约,这一方纯粹已 经是世间的大难得。

上午面试结束,定下签约的事项,下午,杂志主编便带着 程倚庭参观了公司。gān净整洁的工作室,一眼望去,各种资料 仅仅有条。程倚庭想起以前所在的新闻公司,下班前整个记者办公室都是稿件乱飞,纸张纷乱,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张显本部 门同事的辛勤程度,说真的程倚庭并不喜欢这样。因此她有感 觉,她会喜欢这份新工作,因为这里的气质,是她喜欢的。

和各办公室内的日常工作人员一一打过招呼见面之后,主 编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今天顺便,我带你见一见一 个人。正好,今天从总部空降到这里担任制作部总监的人员也 到了,以后,他就是杂志的主要执行负责人,你们多沟通,能 对杂志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我在美国总部参加例会时见过他 几次,哗,真是相当年轻的一个人,有一身好资质,能自如应 付那一群老外可见也必不简单。”说完,老者眉眼弯弯,背着 手笑道:“哎,我老啦,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我一点也不觉得您老了,”程倚庭笑:“至少,您的心 ,以及您的眼,都仍然保持着一种年轻的智慧。”

“哦?这算是一种恭维吗?”老人背着手,玩味地看着她 :“否则,何以见得?”

“就凭您相信我,就是您眼光的最好见证。”

老人大笑,笑容里充满欣赏的深意,几乎有一种惊喜在里 面。

“程倚庭小姐,也是意外地不容人小觑啊。”

两人就这样有礼说笑着,来到了意见办公室门口。程倚庭 抬眼,看见办公室门上写着的几个字,“制作部总监”,足够 分量的五个字;继而又想到,刚才主编说过的,这是个年轻人 ,程倚庭暗自感叹,能凭自身实力在这么年轻的阶段做稳这么 重要的位子,可见此人的资质是有些分量的。

程倚庭深吸一口气。

第一次面见以后的顶头上司,她需要做一做心理建设,程 倚庭不喜欢打无准备之仗。

主编敲了敲门,办公室内理科响起了一声回应:“进来。 ”

程倚庭一怔,这个声音——

没有太多反应时间留给她想,主编已经推门进去,“呵呵 ,霍总监,今天下午三点的飞机刚到的吧?怎么样,时差倒过 来了吗?”

这一晚,程倚庭在酒吧喝酒。

她一向都不是一个喜欢酒jg的人,但是不喜欢不代表不会 喝,单看每年公司年会酒桌上程倚庭一向被当成黑马王牌出战 ,就能明白这家伙的实力绝不仅仅是“一瓶二锅头就能放倒” 的白菜水准。

入夜的酒吧,蛰伏的人xg蠢蠢yù动。

吧台边,调酒的酒保好心提醒:“小姐,一个人的话,还 是不熬喝醉的好。”

程倚庭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就该懂得这世上有两样东西是不能沾的。

一是酒,二是感qíng。

前者损伤神经,后者损伤心。而后果无非都是一样的:令 人痛苦。被聪明误,因为太过执着于信任这回事,终于海华丝 被感qíng出卖了一回。自此以后她的生命无非是,天灰长街,冷 雨凉衫。一个聪明的女子由此看开,人活一生这一回事,实在 是很没有依凭的。

程倚庭抬手又叫了一杯酒,烈xg龙舌兰。两杯见底,程倚 庭仍十分清醒,放下酒杯时忽然对自己十分失望。所以你看, 酒量好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想醉都是那么不容易。

她想起就在今天下午,她和那个名叫霍与驰的人之间,有 过这样一场jiāo锋与对话。

当她看到主编口中的总监原来就是霍与驰时,当场呆愣一分钟。一分钟后,她回神,表qíng与声音都无异样,开口只一句 :“主编,很抱歉,这份工作,恐怕我无法胜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