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光,”她轻扯他袖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傅衡光勾唇笑了下,目光温柔得不可思议:“当然记得。”
而且印象深刻。
小时候她跟着小舅阮明辉来家里学琴,他从妹妹傅雪迎那儿知道了这个小姑娘的存在,但不知怎么,她来了三次,两人都没有打上照面。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到处都是明亮亮的。他从待了半天的书房里出来,绕到后院去拣了根竹子,准备研究一下勾股定理。
他穿过走廊,前面忽然蹦出来一个纤细身影。
他抬头看去,一个全身都是粉色的小姑娘,扎着两条乖巧的小辫子,怯生生地看着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小兔子般蹦蹦跳跳地跑过来:“衡光哥哥。”
声音软糯糯的。
当时傅衡光就蒙了一下。
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见到她,那么为什么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跟他很熟?
小姑娘见他没反应,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你家好大,我不小心就迷路了。”
“衡光哥哥,你能带我去找小舅吗?”
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心想,这小姑娘也真够自来熟的。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双胞胎弟弟梅溪光跟她开的玩笑,他自我介绍是傅衡光,还哄了她喊“衡光哥哥”,可怜的小姑娘,至今还蒙在骨子里。
不过,当时他觉得她很蠢,可见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小脸蛋上的两个小酒窝一闪一闪的,又觉得挺可爱。
“我现在还有事要忙,待会再带你去。”
小姑娘嘟起嘴吧:“好吧。”
“衡光哥哥,你拿着竹子做什么?”
她似乎立刻就忘记了心里那一丁点儿的不愉快。
“勾股定理。”
“勾股定理是什么东西?”
真笨啊。
居然连勾股定理都不知道。
要是换了表姐梅玖或者妹妹傅雪迎问这个问题,他早就不耐烦地掉头就走了,可看在小姑娘一副好学的模样,也就勉为其难地和她简单解释了一遍。
结果发现——
还不如不解释呢!
她连“勾股定理”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衡光哥哥,你生气了吗?”
他少年老成地连连叹气:“朽木不可雕也。”
“衡光哥哥,你是要去雕竹子吗?”
或许是因为明白了他的话,她笑得那样开心,连缺掉的门牙都露了出来。
他摇摇头。
短短几分钟里,听她叫了好几声“衡光哥哥”,可他还不知道她名字呢,这样不公平。
小姑娘乖乖地答:“我叫周星辰。周一周二周三的周,星辰的星,星辰的辰。”
“咦,”他听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我记得你爸爸姓齐,妈妈姓阮啊,那你怎么会姓周?”
小姑娘简直吓坏了:“我不可以姓周吗?”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你看我,我跟我爸姓傅,我弟弟梅溪光跟妈妈姓梅,可你既不跟爸爸姓,也不跟妈妈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小姑娘立时就扁了嘴角,声音还带着奶声奶气:“那我……是从哪里来的啊?”
他随口说:“可能垃圾桶捡来的吧。”
“哇——”
小姑娘哭着跑走了。
想起这段往事,傅衡光忍俊不禁:“后来我还被我爸罚抄了整整一本诗经。”
“你还说!”周星辰也跟着笑,“当时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可惨了。”
大概是每个孩子都害怕爸爸妈妈突然有一天就不是自己的了。
“对不起,”他轻含住她耳朵,却止不住笑,“都是我的错。”
周星辰立刻就酥软了两边的耳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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