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犯病,她为什么不躲?还抱住了他。难道她不害怕吗?云卿难过极了,他想着,曾经有一次犯病,身体不受控制,杀了一个小仙。他并不是故意的,旁人看见,说他入了魔,冷酷无情,长大后怕也是个孽障。就趁他犯病虚弱的时候,拿捆仙锁把他绑在架子上,晾了三天三夜。

云卿心里愧疚,再下来时,已经心死。

他不再往人多的地方去讨人嫌恶,想着就在一方宫殿里了却残生。

芙萝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边说:“以前我就想着,如果我有弟弟妹妹的,一定会做个好姐姐。可惜我无父无母,也没有兄弟姊妹。看见你,我觉得心里可怜,竟比见了自己的胞弟还要高兴。你犯病,并非你所希望,只要找到法子,总会好的,不是么?”

云卿只是紧紧闭着眼,潮红的脸颊上布满泪痕。他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没法子了……没法子了……这是我的命……”

“什么命不命的。”芙萝擦了他脸颊旁边的汗珠,搂着他更紧了些。她仔细道:“这些天,你并没有失去控制。你瞧,外面下雨,你不也是在我的怀里好好呆着么?”

一股奇异的力量舒展了云卿的四肢,从心底蔓延到百骸。

他努力睁开眼睛,控制着一股一股的冲动,迷茫的视线看着她,看着她皎白的侧脸与可爱的两只辫子,黑亮亮的眼睛。她是第一个,肯拥抱他的人。

云卿终于耗尽了力气,魂魄半醒,他虚疲不堪的抬起手,朝那个渴望已久的拥抱伸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声音哀求:“姐姐…我能叫你姐姐吗?”

“我挨不住了。”

云卿终于在芙萝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芙萝咽下一口气,把小人搂到榻子上。

窗外雷声大作,雨点与狂风交织,袭上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水汽潮湿,那盏宫灯的火蕊受到冲击,摇晃起来,灯影投在了雕着花的漆木上。

榻上的云卿黑发浸湿,唇色惨白。他那么轻,脸庞透出不健康的颜色。瘦小的身体缩在宽大的衣袍里,他正虚弱的颤抖。

芙萝没有离开,守在榻边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胳膊,让这个可怜的孩童沉沉睡去。

翌日,天光放晴。夜宫内。

魔君一夜风流,懒懒的倚着美人榻,手里羽扇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