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永远不能原谅的,却是我现在可以理解的。原来对两性的欲望是如此的强大,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不能用理智抗衡,又怎么要求别人呢?!
人,平静下来,悲伤,如潮涌来。
有一点非常清楚,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孟露了!
就着月光,我收拾好自己的书包,悄悄地离开。
北京站同样的喧哗与躁动,这一天两夜于我像是过了一生一世,如今回到原点,一切都已物是人非。父母一心想我长大,如今我真的长大了,却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高大的恒基中心在凌晨的朦胧里带着别样的傲慢俯视着我。
小时候,我们以为自己是世界的唯一;稍大些,我们知道周围还有别人,但自己仍然是那么完美;后来,我们不得不看到,原来自己也有许多无法容忍的缺点……
杨燃天、谢亦清,那些少年啊,我有什么理由怪罪他们?!
我坐上火车,北京被关在车窗外。
但在火车启动的那一瞬间,我突然知道:这个城市,和我有了不一样的关联。
回到学校,我一头栽进宿舍床上大睡,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同宿舍的又出去上自习了,她们是要拿奖学金和补助的,我和她们在乎的东西不一样,我亦从不要求自己在乎她们在乎的东西。
道不同,不相与谋。只做君子之交吧!
发了会儿呆,过往清晰浮现,我终于承认现实——自己差点儿失身,而且,近乎主动。
与此同时,关于谢亦清的记忆也清晰起来,所有的都化成了他在月光中的身影。
我想我应该打个电话,对自己的不辞而别道声歉。或者是宿舍太寂寞,我又有些不甘心?不管怎么说,手指已经按着201卡的号码拨通了谢亦清的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咔嚓断了。
拨电话的时候,我还在谴责自己的反复无常,但听到挂断电话的声音,勃发的怒火立刻把那点可怜的自责化成烟尘。
他竟然敢挂我的电话?!
我是谁?就算我“半途而废”,可我既没答应你,也没否认你啊?好吧,就算我悄悄逃跑不地道,那你的感情就能像安个闸门似的,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看了那么多小说——包括我自己的经历,我觉得我疗伤算是快的了,可也不是第二天就能撇清的!在我看来,挂掉心爱的人的电话是不可思议的!当年是杨燃天不给我电话,若是他打给我,我觉得事情一定不是今天这样!
我爬回上铺,继续发呆。
谢亦清和公子润不一样。虽然两人身高相仿,但神色气质却大相径庭。谢亦清是个看起来很严谨要求完美的人,但我觉得他对我的那些要求更像是对他自己的督促,严格地说,应该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而公子润呢?最近只要一想起这个人我就火大,连他这个名字也觉得俗不可耐——怎么取了个这么自恋的名字,天天被人叫着,也不闹心!如今和谢亦清一比,公子润的可恨之处立刻显露无遗——他提出来的要求,似乎我大多都按着去办了?!
就凭老娘曾经暗恋他吗?就为了不被他继续利用,我也应该答应谢亦清!
多年以后,我明白了自己是多么可笑与糊涂,可当时就凭这可怜的毫无根据的比较,我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拿来做挽回谢亦清的理论依据。也许,我潜意识里仍然没有放弃谢亦清。当见面谈失败之后,我还幻想着电话里能说清楚什么。
可是,摁到手指发酸,谢亦清就是不接电话。先开始还是挂断手机,后来就干脆关机了!到了后来,明知对方关机,我却机械地按着,带着愤怒、委屈和不甘,一次次地赌气拨打着。我相信,如果电话那端有人说“喂”,这端必将掉下眼泪!
一直到了晚上,谢亦清都没有开机。我没有他的宿舍电话,而且肚子也饿了,准备掉下的金豆子早就咽进肚子里了。我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好你个谢亦清,小心眼儿!等着瞧!”
这年我大四,有过早恋,自以为懂得很多。可是真碰到了事情,却总是傻乎乎地自以为清醒,实则懵懵懂懂地胡乱做着。
恋爱虽有波折,却不能亏待自己。尽管谢亦清不理我,我还是很照顾自己的肚子。其实除了那点儿赌气的不甘心,我觉得自己的心情还是比较平静的,比起当年和杨燃天分手已经好了很多。我认为这就叫“经验”。
照例打了自己喜欢的鱼香豆腐丝,要了一个雪白的、冒着热气的馒头,一碗小米粥,端着找了个角落坐下。正要吃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吃多了?
低头看看,小肚子周围的衣服打了好几层褶子。此时唐笑纯高挑的身影在我眼前转圈,刻薄点儿说她是黄瓜的话,我只能算是土豆,而且是有机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