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礼终究是少年心性,比不得他的那些哥哥,有些事情还放不下。
阿灵阿听家人回报说五夫人和小格格在屋子里哭的不行了,向胤礼说道:“妇人家没有见识,倒把福晋惹伤心了。”老眼精光闪烁,早把胤礼的焦急牵挂的样子收了进来。看那样子,这个女儿还堪一用。
胤礼道:“大人客气了,都是一家人,见了面欢喜是难免的。”屁股生生的粘在椅子上,暗暗告诫自己万万不可让这个老狐狸看穿。眼珠儿却时不时的向门口飘。
好容易,家人把夫人和福晋都请了过来,胤礼携了洛蓉告辞而去。
回到府里,稍作漱洗,坐在镜子前整理妆容。白天,男人们是不进后院的,否则要被人耻笑。
侍女南月悄悄打量着自己的主子,心里暗暗的得意。去年,和她一起分到府里的音画就因为有个好爹爹,做了没几天,就分到书房了。嫡福晋进门前,刚刚被收了房,拽的不行!呸,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十七爷这样子,嫡福晋这人品,以后哪有她混的时候。倒是自己,那十七爷天天来,什么时候……心里竟是比洛蓉还要盼着胤礼。
洛蓉察言观色,觉得胤礼在这宅子里好比待宰的羔羊,一群女人虎视眈眈的算计着他。心里不由得好笑,究竟是谁得了便宜呢?
轻咳一声,对南月说道:“南月,我刚到府里,不太了解情况。你给我说说,咱们府里都有那些个人儿,我也好有个准备。”
南月赶紧敛了心思,把自己知道的一一说了。
胤礼功课很忙,三更起,五更眠,男女一事,就算有心也无力。府里连上通房丫头,总共就音画和早先的娘娘赏的金环。总管姓郭,是太子介绍过来管事儿的;还有一个副总管姓杨,却是廉亲王介绍过来的。其他人物也都有各自的背景。反倒是胤礼自己挑的人,一个没有。
洛蓉本能的想,“他是不知道,还是装不懂?”仔细推敲了各人的背景地位,却是相互制衡,不相上下,心里对胤礼的打算明白了一些。
南月又道:“福晋没来之前,院子里的事情一直是金环姐姐管着。音画被收了之后,十七爷让她帮着金环姐姐一起打理府里的事情。”说完,看看洛蓉,显然还有话要说。
洛蓉笑道:“还有什么事?”
南月道:“回福晋。本来金环姐姐是要罚音画的,可是十七爷说有喜事就算了。到今儿也没提起。这坏了府里的规矩,又不能惩罚,多少让人有些不服。”
洛蓉上下看了一眼南月,本来大大的眼睛弯成了一抹月牙,“哦,什么事儿呀?”声音越发的轻柔。南月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回福晋,音画本来是十七爷书房里伺候的丫头。那天,皇上指婚,几个阿哥设宴为十七爷庆祝。回来的时候,爷喝的有点高了。那音画不知道爱惜爷的身体,劝阻着点儿,反而由着十七爷的性子来,等到金环姐姐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已经……”小嘴一撇,十分的不屑。想想又附加道:“第二天,十七爷就有点伤风,还宣了太医。”
洛蓉忍住笑意,做那种事情也能伤风?贝子爷还真是“弱不禁风”。
想起平日接触,洛蓉已经差不多明白,胤礼身体是胎里带来的弱。如果不注意调养,肯定活不长。不过,这和她没有关系。
眉头微蹙,说道:“她们来请安的时候,我也见过你说得那人。皮相讨喜,爷喜欢不奇怪。既然说了让金环处置,就由她做吧。她是府里的老人儿,我也信。不过,不管怎么讲,南月,没你这些话,我还真跟个瞎子聋子似的。你看,虽说我是个嫡福晋,可毕竟是刚来。十七爷把你调给我,定是觉得你平日做事可心。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知心人儿,你我主仆,也不必见外,有空和我聊聊天,也好打发打发时间。”说着,从手上退下一个翠绿的镯子,“来,戴戴看。”南月惶恐的伸出手,洛蓉道:“好看!瞧这腕子嫩的,配这色最合适。你就先戴着吧。”看南月要说话,又道:“你是我身边的人,怎么也得有两件衬头,免得出去了让人家笑话。”随手又取出一对银爪玛瑙的耳坠和一条金项链,赏给南月。
南月喜的赶紧磕头谢恩。
洛蓉这才看着窗外,不经意的问:“那天都是谁请十七阿哥?”
“回主子的话,”南月道:“九爷府上做得客。听说八爷,十爷都去了。十五爷,十六爷也去了。不过,听说,十六爷回得早。后来十五爷也走了。”
哦……洛蓉点点头,伸头嗅嗅空气中的味道。细长的颈子在昏暗的屋子里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