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看看他,笑道:“十四爷,有时候我真的不觉得你是个王爷。”

啊?胤祯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在夸自己,只好含含糊糊的笑着,等下文。偏偏素素不再说下去,低头呷了三四口酒之后,方才说道:“你知道吗?我十四岁下山,嫁给了江南铁家,十八岁反出家门,到现在一年多了。一直在杀人,都是在杀人。有一阵我杀的手都软了。见到活物就想拔剑。那时候,连我自己都认为,我疯了,变成了妖怪。那时,没人肯和我说话,没人肯对我笑。但是,我碰到了德文,他坐下来听我抚琴,就像师傅那样对我微笑。后来,您救了我。给我机会,重新做人。我不是没心没肺的人,您对我的恩情我记在心头,可是有些事我做不到的,也不瞒您。请您原谅。”

胤祯心里一震,只道自己的心思被素素看破了,脸面一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素素继续说道:“我知道您的心思,是看着高处。就连今日算计我的人,也同您是一般的心思。我这身打架的本领,说白了不过是保命的东西,根本登不得大雅之堂。用师娘的话说,我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江湖草莽中或有一席之地,华屋厦中却是难以容身。所以,十四爷,我只能对您说声抱歉了。”

胤祯听的目瞪口呆,两个人想的相差千万里。既然不能帮助自己,遗憾固然是有,但是现在,胤祯没有当初那么在乎这个问题了。问道:“那你,将来打算怎么办?可还来看我?”

素素道:“也没有什么打算。如果有这条命在,自然会来看看。”

这话听着悲凉,胤祯心里叹口气。她执意要脱离自己的保护,勉强留下,反倒适得其反。也只能以后着人多加留意。想起破庙里两人生死相依的光景,恍然一梦,不知道是真是假。

酒越喝越多,素素把话说开了,半是轻松半是惆怅。胤祯有别的心思,此中郁闷难与人眩各怀心思,却一样喝的不少。素素脸庞红红的,朦胧着眼睛问胤祯,“你说,我这种人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胤祯酒和高了,子里的狂妄被激发了出来,说道:“什么正常不正常的,重要么?”

素素应声喝道:“着啊!就是这句话!正常不正常,重要么?我白素素做事需要看别人的眼么?你说,需要吗!”

胤祯跟着腾的站起来说道:“当然不需要!人生一世,敢爱敢恨。大丈夫何须学那些穷酸做劳什子的道德文章!干!”

两人干脆抱着酒坛喝起来。

图海看看两个人,暗暗叹口气,都喝高了。吩咐侍卫楼下守好了,别让人搅了好事。十四爷喝醉了可保不齐能做出什么事。

一抹嘴,素素指着胤祯的鼻子道:“你虽然年纪比我大,看起来也不大么!我们结拜兄捍?”

胤祯双手支着桌子说道:“怎么结拜?”

素素道:“歃血为盟?哦,不要,公鸡活着也不容易。就拈土为,以天地为证吧。”

胤祯滋滋的说:“拜天地啊?好啊!你不许反悔,不许再一声不吭扔下我不管了。”

素素皱着眉头,说道:“谁说的我不管你的!我都没说,他们怎么敢说!我白素素是那种人吗?就算我是,谁敢说个是字!”

胤祯想了想,这句话听着好像不对劲,但是哪里又说不上来,还没想清楚,已经被素素扯到一边。图海赶紧找来火,心里一百零一次叹气。真是醉酒坏事,看看王爷没王爷的样子,大侠不象大侠!

醉的一塌糊涂,却死活不肯走的两个人,一人一个,钻到桌子底下呼呼大睡。直到月上中天,才各自呻吟着醒来。图海一看赶紧服侍。胤祯刚想要杯水,就被支着桌子试图站起来的素素嘲笑,“才喝了多少,就跟娘们儿似的,四处乱哼哼!”当下闭了嘴,狠狠的斥退图海,干脆让他到楼下等着,省得站在眼前碍事。

头疼裂,素素走上前来,抬手掌心向上贴着他的后心,一股热流缓缓走遍全身。胤祯出了一身大汗,睁开眼却是神清目明,不大喜过望。扭头看去,素素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滴滴嗒嗒的掉下来,胤祯不敢乱动。大约快到一盏茶的功夫,素素长吁一口气睁开眼。冲他微微一笑。两人心照不宣的看向窗外,月下的京城恬静而安然。

素素突发奇想,对胤祯道:“敢不敢当贼?”

胤祯一愣,眯了眼睛说道:“有什没敢!”

素素走上前去,揽住胤祯的腰。胤祯心中一荡,就听素素说道,“抓紧了。”

手中一抖,一道白绫从袖子飞出,挂住屋角,胤祯只觉得腰上被什么东西推了一下,人已经不自觉的飞了起来!手下意识的搂紧了素素。两道人影,一轮圆月,清辉素影,穿梭在京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