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波涛暗涌,胤祯混没注意。拿起一本《左传》,就着灯火读了起来。想起灯会的时候八哥身边依旧权贵云集,想起皇父无所表示的样子,胤祯思量了片刻。或许明天应当见几个人?
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闺名凤凝,膝下一子一,按理说应当满足了。可是透年,看着另外一个侧福晋舒舒觉罗氏一个接一个的生,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这几年,爷似乎对人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了,每日里三更睡五更起,后院里也不见谁那里有动静。后来,爷领了打仗的差事,更没有踏足后院的心思。听说在西北的时候,身边会有伺候的丫头,不过福晋经常换人,估计也没什么威胁。刚回来那两天,原本可以见见面儿的,没想到,除了福晋那里,就是舒舒觉罗氏那里,自己这里压根儿都没提,心里那叫一个苦。
胤祯在书房宿了一宿,第二天很早就上朝了,晚上在宫里值宿,怕是又回不来了。想着爷的功劳这么大,皇上会不会再给指一家?到时候,新人笑,旧人哭,自己这里岂不是更添寂寥。越想越苦,侧倚着贵榻的哭泣。
伺候的丫鬟慈姑是陪嫁的时候带过来的,看主子伤心,心里跟着难受。开口劝道:“,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凤凝见有人说话,用帕子抹了抹泪珠,道:“我这身子,哭不哭还不都一样。早点死了,早点不受这罪。”
“呀!”慈姑惊叫一声,道:“可不要乱说,小心让旁人听了去。”这旁人自然是指东边院子的舒舒觉罗氏,凤凝吃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此时见提起,新悲旧凉,齐聚心头,刚刚停下的泪珠又淅沥沥的掉了下来。
慈姑见这样也不是个事儿,灵机一动,说道:“,不如我们去寺里拜拜。求菩萨保佑十四爷回心转意,咱们这里再添个阿哥!”
凤凝停住哭泣,想了想,才“啐”了一口,扭过头去。慈姑看这样子算是应下了,赶紧吩咐下面安排。日上中天的时候,已经安排妥当准备出门了。
嫡福晋完颜氏进宫请安去了。舒舒觉罗氏出来送行,握着凤凝的手说道:“呦,,您看我这做的本来应该伺候您的,可是爷回来以后,我又脱不开身。先给赔不是了!咯咯咯!”半掩着嘴哧哧的笑着。凤凝被刺的针扎一样,然得不强作笑颜道:“哪里话。只是爷的身子最重要,无能,还要劳烦照顾。”
两个人你来我往,看似恋恋不舍实则笑里藏刀,转过脸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
云居寺是皇家敕建的寺院。规模宏大,火鼎盛。各府王子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别院。眷们拜完山,不走的,就会住在自家的别院里。寺里自有素斋奉上。
慈姑小心的看着凤凝说道:“,天不早了。咱们该回去了。”
凤凝收回视线,说道:“不会了吧!”
“可是,”慈姑急道,“若是爷回来了,不是便宜了东边的。”
凤凝道:“便宜就便宜了吧。人各有命,争了这么多年了。就算人不老,心也老了。累了,倦了。你以为早上我是说假的吗?今后十四爷自有新人照料,我们能有一个安生的地方,好好照顾阿哥格格就是了,哪来的那么多要求。”口气不无悲凉。慈姑听了,眼睛一酸的抹着眼泪。都说王府富贵繁华好,谁知道个中辛酸几多怨。当初若是嫁个普通人家,好歹也是正室,怎能让人欺负成这般模样。
主仆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自家别院走,说话间,天已近了傍晚。山路幽幽比别处黑的更早。
转弯就看见自家别院的飞檐,轿夫加快了脚步,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也跟了上来。就在这时,斜刺里,窜出一个蒙面人,手中钢刀,冲向青呢小轿。凤凝只觉身子一晃,眼前突然出现一人,忍不住尖叫一声,吓晕过去。侍卫抢上前去,却被后面的两人阻住。一人一个利落的结果了命。慈姑还算有些见识,扶着轿栏,战战兢兢的说:“好汉,好汉,饶命。莫伤我家夫人!”领头的人把凤凝从轿子里拽出来,说道:“你们可是十四阿哥的家眷。”慈姑也不知道说什,眼睛四处乱转了一通,点点头,又摇摇头。
另外一人不耐烦的说:“是还是不是,快点说话!”手中九环大刀一晃,金环丁零零作响。慈姑被震的脑子嗡嗡的似有千万只苍蝇在耳边,恶心反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凤凝被刀环震醒,右臂一阵火辣辣钻心的疼,看旁边那个拿刀的正一步步走向慈姑,脱口喊道:“你们要做什么?有什么事情找我,欺负一个丫鬟还算不算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