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有关的自然告诉你!”王律师抬了抬下巴,拿出打印好的文件转身离开。
文卿扫了一眼,不过是份合同,但愿跟继承无关。
自然,无论有什么事,王律师都不会轻易告诉自己。
暴风雨来的时候天不一定是黑色的,而且刮起来也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来。风起青萍之末,水多草多,你知道藏在那个坷垃里?
中午,来了位衣冠楚楚的客人。胖肚圆身肥头大耳,不是伙夫就是大款。幸好挂着一脸愁容,是律所访客的统一标识。指明要找范律师。
文卿认得,以前他来找过王律师,听说是一个催款的案子。和所里签了三万的合同,已经胜诉,但是还有百分之十的尾款没到。
她是严律师的特助,虽然不介入别人的案子,却有机会查看每件代理的标的。
这个案子,严律师本来不让接的。因为债务人虽然资产庞大,但是欠银行税务的更多,等到把这些优先还都还清了,根本没钱偿还一般债权人。可王律师说:我一年一万五的管理费,分文不差的给你,管我那么多呢?!
她是个体户,一万五从此成了租户。她画的清楚,别人也不屑置喙。严律师干脆让范律师与她接口,平日见了除了客气就是客气。只有王律师自己,拿自己当顶梁柱,见了面老范老严,叫的忒亲。
自从王律有了独立办公室,所里以为她转成合伙人指日可待。文卿也听到范律师同严律讲过,干脆把她转成合伙人,多分些钱也算出气。不知为什么,老严死捂着不肯,这个葫芦文卿看不透。
刚吃完中午饭,范律就找到文卿,让她把王律师叫回来。注意,用的是“叫”,不是“请”。所里有所里的规矩,文卿是老严的特助,并不等于谁都能用。新来的不管多老的资格都要恭恭敬敬的叫一声“文律师”。范律师是老油条,突然明显越界,手里定有尚方宝剑。文卿小小不快了一下,拨通王律师的手机。
她应的痛快,挂电话的时候,文卿隐约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耳熟,却记不得。
路亚鬼头鬼脑的进来,凑到文卿边上低声说:“文律,刚才你的电话,米先生让你回一个。”
不怨小孩儿鬼马,是在所里气压太低。范律严律还有从来没见过的鲁律都被连环call回来,唯独王律师姗姗来迟。这个鲁律师非常神秘,不办案不接案,坐地分赃。属于平时不露面,露面就出事的人。而且,露面之稀少,鲜有人与他交谈。以文卿的资历也只听过他一句:“小文,天气不错。”
米倍明要求立刻见面,原因也不说。和严律打过招呼,老头很稀奇的同意了。按理说三个大头都在,她怎么也是做记录的工作!文卿觉得,最近严律似乎在自己周围划了个圈,和一些事隔开了。但究竟是什么事,她也说不清。仗着要求不多,竟能忍下被排斥的感觉,每天生活得还不错。
走出办公室,在大厦下面看到王律师。如果平常,她一定问:小文忙什么去?可是今天,她心情似乎极好,见了面竟然只是笑着点头,似乎魂魄不在窍内。
“王律师,心情很好。”文卿按不住八卦,主动招呼。
王律师竟贴过来,悄悄的说:“小文,看,卡地亚的。”
仔细一看,是条细细的手链。做工精细,也仅此而已。不过,卡地亚是大牌,没几万造不了这东西。
“米先生送的。”王律师嗤嗤的笑,“他说以后我要什么给什么,你说我要什么?”
当然是戒指。但,不是同事玩笑范围内。文卿笑笑,恭喜恭喜。
暧昧有趣,点到即止。王律师脚步轻盈的站在电梯前,保安过去为她按了按钮。文卿摇摇头,失之东隅,收支桑田。她先喜后悲,不知什么反应。对这个强悍的女人,文卿又厌又喜。每每见她压的老头们有苦难言,心底不是不佩服。这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文卿的好处是认命且晓得自娱自乐。
昆仑饭店的咖啡厅里,安静敞亮,是谈话而不是搞暧昧的地方。一看地方,文卿就知道,米倍明有事。不过,他老婆尸骨未寒,他就对另一个女人许下“要什么给什么”的诺言,实在太轻贱。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立刻踹飞,落得眼前清净。
深吸气,压平气血。坐到米倍明面前,抖抖脸皮,嘴角竟然还能翘起,非常职业,非常完美。
“文律师,我来找你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米倍明抽了不少烟,双眉紧锁,面色灰暗,不知道这样子的他怎么就变成王律师眼里的深情款款,只能说瞎眼,“这事,是咱们私下里说。您要帮,就帮;不帮,请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老严。我只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