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什么!做这行已经少有积德事了,口德能留一些还是留一些吧!”文卿头也不抬的在纸上标出重点,“小心长痘痘。”

真是一招致命!

路亚摸着脸颊,好像真有几分怕了。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直接趴在蓝色挡板上神秘的说:“诶,进展到几垒了?”

“什么几垒?”

“得了,别装了。你还不知道!上床没?”

“噗”!一个大大的水渍留在塑料夹的封面上,文卿赶紧擦干净。红着脸说:“别瞎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能怎么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抬头不见低头见,干什么?盖棉被,纯聊天?骗谁纯洁呢?!”

“骗我!”文卿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拿这个似懂不懂口没遮拦的女孩怎么办,“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合租!听懂没?合租!还八零后呢,这都不懂。听风就是雨!”

路亚翻了个白眼,对文卿的话不以为然,“别人说合租,我信;你说——我不信。八零后怎么啦?不过是个年代,又不是脑残!就你这种人,跟个大男人,还没知没识,肯定有原因。我就是不知道罢了,肯定不是你说的。”

“行,那你侦查去好了。”文卿拱手言败,“老奶奶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要不你帮我把这份合同打印出来校对一下?”她指着屏幕。

路亚溜得比兔子还快,连“再见”都没说,直接没了人影。

晚上是例行的加班时间。她和伍兵讨论过,在这个城市里,不管是单干还是打工,要想做出头就必须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而且不能蛮干。

本来伍兵的老乡给他介绍了一份后半夜值班保安的工作,一个晚上八十块钱,伍兵动了心思。但是文卿说,这份工作充其量一个月。就算按三十天算,你能拿多少钱?伍兵觉得有钱总比没钱好,对他来说,挣钱是最主要的。

文卿不以为然。他在快递公司保底工资1000元,加上提成,能拿到2500元左右。而且,他工作肯动脑子,错误率低,老板还有红包奉送,拿到的并不比一个初入社会的大学生少多少。而他最缺的除了钱还有什么?

文卿问,伍兵愣住了。

他一直在为生活汲汲营营,每天醒了就是算今天能挣多少钱,睡觉的时候就是想今天挣了多少钱。唯一一次“出轨”,就是送快件的时候,偷机会看看文卿。

除了钱,还缺什么?

缺前途,在这个城市里生存下去的前途。现在他有精力有时间,难道他要送一辈子快件?不,伍兵放弃家乡的安逸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一辈子送快件的。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似乎这几年都白过了、浪费了。

伍兵是个聪明人,立刻知道文卿常说的“磨刀不误砍柴工”是指什么?推掉老乡介绍的工作,除了学习英语,又报了自考大专,每天下班回来就是看书学习——带着东西到文卿的办公室,一边等她下班,一边自己看书。

今天的工作不多,文卿忙完手头的工作,看看表,九点了。怎么伍兵还没来?

正思量,电话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是房东的。文卿心里激灵一下,今天是房东来收钱的日子!

她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房东是个极爱干净的人,出租的时候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转租或者合租。为此,还主动降了一百块钱!

自己忘了叮嘱伍兵,如果伍兵说漏了……

文卿承认,路亚说的并不全错。如果自己对伍兵没有好感,不会允许他走进自己的房屋。放在别的花花公子或者衣冠禽兽身上,都能明白文卿想而不敢的那层意思。不知道伍兵是真的木讷还是严守本分,说什么是什么,一点都不越界。有时候感觉亲近许多,有时候又客气的让你发疯。没事的时候,文卿也扪心自问,自己这样撩拨人家难道真的只是为了一夜情?如果不是,两人真的合适吗?

在这个问题没想清楚之前,文卿希望一切维持现状。无论是所里的议论也好,路亚的逼问也罢,都不能让她做出是或否的选择。如果因为房东的特殊要求,导致伍兵离开,那么他们的关系将会发生实质性的倒退。这一点,文卿看的很清楚!

世上没有那么多巧合,一旦离开,再相遇就是天方夜谭!

电话还在继续不断地响着,文卿接起来,就听见房东老太太噼里啪啦的声音,毫无疑问都是喜悦而开心的,这让文卿松了口气。仔细听了内容,原来是伍兵替她叫了下一季度的房租。而老太太的意思似乎还不止于此——

“小文啊,我看啦,小伍是个好孩子。憨厚老实,体贴人。这样的男孩子现在可不多了!啊呀,那些八零九零都是小毛头,自己都管不好,怎么可能跟别人过日子。大一点的又都滑头,心眼太多的男人不能要。我看小伍行!你就别耍小性子了,小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和,怎么给人家一张床弄到外面来了!别看大妈我年纪大,这社会男女关系发展到什么阶段我还是懂的。咱们女的天生容易吃亏,但是既然已经吃亏了,就不要吃太多亏。赶紧把床撤了,别再闹意见了。好好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