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
他开口,头顶的梧桐叶绿意融融,投在连惑的脸上,摇曳出一片伤感的扑朔迷离。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永远等着你……”
连城本想坚强的说离别,不料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她失态得背过身去,哽咽了声“保重”便急急登上嫁车随着大队人马而去。
嫁队离城门越来越远,连城忍不住撩起帐帘回头看去,连惑的身影依旧立在驿道边,由近而远,由清晰到模糊……
看着他的身影,连城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里,无法出口,只能怔怔的流泪……
虽说陪嫁丰厚,但连城的此次出嫁并不风光,天都的长老们极其反对这门亲事,一说连城不洁,二说她有祸国之貌。可那加还是顶着层层压力派来了迎亲喜队,为此,天都皇城闹得不可开交,那加的表哥燕王唐青乘此大力讨好各大长老,民间流传,长老们却有废王新立的想法。
天边的太阳艳红如血,地平线上有紫灰色的云彩,太阳慢慢西沉,晚风阵阵,黄昏于这一刻终结,黑夜自这一刻交替。连城抬头看着过早现于天际的天狼星,不由的微微蹙起眉头,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她转身退入花轿的霎那,震天的呼喝声顿时响彻了山谷,马蹄狂乱,数以百计的野蛮大汉骑着着马向着嫁队冲来,登时间,杀声遍野,血色飞溅。
连城双目所及之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她恨,恨风佑的残忍,恨他的纠缠,甚至恨自己心中那一点点的雀跃,前方大路上的身影越来越近,在黄昏最后的阳光中渐渐清晰,熟悉而陌生的脸,如湖水般湛蓝而美丽的眼睛,以及那有力的双手。同样这双手给过她痛苦,给过她快乐,现在它却又紧紧的将自己抓住,他低沉的嗓音夹杂着侍从的惨叫声在耳边响起,他说:“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这辈子只能是我的女人!”
然而身心巨大的疼痛在这一刻,完全遮掩不了整个人投身在他怀抱的那种剧烈的幸福感,我爱他呵,连城悲哀的哭着,尽管他欺骗自己、利用自己,却怎么也停止不了对他的爱。在这个黄昏的时候,在驿道飞扬的尘土中,最心爱的男人,用他坚壮的手臂让她栖息在他温暖的怀抱,就这样在马上狂奔着,穿过群山,越过河流,连城多么希望他要带自己去的不是寒冷的北里,而是最永恒,最不灭,真爱一直停留的方向,眼前是一片黑暗,但是自己仍可以抬起眼穿透一切的黑暗和苦痛,看到他微微昂起的脸容上随风飞扬的金发,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多希望狂奔的情路上能忘掉了他的风雪,忘掉了他的身份,任凭他的金发缠绕自己的面颊,代替所有可能的泪水……
一天,一夜,连城终于踏上了北里的土地,在这个苍茫冰冷的世界里她却看到了热血鲜活的生命,那是鬼军,西泽的征服者,他们毫不遮掩的展示他们的残忍,他们以物欲为自己最高的追求,连城真的被震撼了,在“抢粮!抢钱!抢女人!”的震天呼声中,她看到了最真实的蛮荒,而先前所待的叶姜军中,与之无法相比,那样一支军队在掺杂了女性特有的柔美后,变得礼貌而严谨,而现在的鬼军才是真正男人的世界,那□的欲望,那喷发的阳刚,让连城身不由己的战栗。
夜,深深的夜。
连城尽可能的蜷缩起自己的身体,身体内外是一样的冷,风佑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口一口饮着酒,双眼却停留在连城的身上,看她像刺猬一样缩在一起,他相信此时若是给她一个壳,她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他起身慢慢走到她的身边,伸手碰了一下她的肩膀,却见连城剧烈地抖动了一下,风佑苦恼的皱起眉头,她在怕什么?难道说自己让她看士兵们的生活,真的是对她太残忍了吗?可是连城不该是个胆小的女子,在记忆中她应该是勇敢坚强的,更何况他还要带着她争霸五陆,她怎么能怕呢?
“佑……”
一声虚弱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风佑不置信地瞪大双眼,那真的是连城的声音,带着祈求:“佑,放我走吧!”
风佑有些恼怒地看向连城,扳过连城的身子看她的脸,“你哥哥到底施了什么法术让你为他什么都不顾了?你还要嫁多少男人?你到底有多爱他?”
连城使劲摇头:“不,是我自己要嫁的,佑,我不能等了,我身上有诅咒,还有两年,只有两年,你知道吗?”
风佑急切的打断连城的话,用力抓着连城的双肩:“你不要再骗我,这次是什么?苦肉计吗?”
说完不等连城反驳狠狠吻上她的娇唇,这个日思夜念的柔软触感让他瞬间狂乱起来。舌尖很快便窜进她的口中,肆意翻搅。连城无助的喘息,他不信她!是啊,在自己欺骗了他多次以后,他怎么还会信她?可她要怎么办?就这样在他霸道的臂弯下渡过余生吗?可哥哥呢?那给了她生命的人,她曾经允诺要助他到最后,她又怎能放弃呢?风一边吻,一边用手在她的身体游走,攫取她细致如雪的肌肤。汗水不住地从他额头滴落,舌头却没有退回的意思,仿佛是沙漠中干渴以久的旅人终于攫住了清潭。连城被他的吻感动,他是如此炽烈的爱着自己,在他毫不掩饰的爱面前,自己显得懦弱而卑微。她口是心非的面对着他,又自欺欺人的面对着自己,然而身体是诚实的,她爱他,渴望他,只有迷失在激情中的时候自己才是幸福的,可醒来后的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