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提着软剑,一手握着翠绿的玉佩,玉珏上的流苏随风轻摆,似低低地哭泣。

--“恩离,你的剑呢?”

“恩离,找不到剑你就用我的好了!这剑是我特意让人用紫铜铸成。紫铜性软,本不宜做兵器。但你用惯了软剑,这举轻避重的习惯恐怕一时改不掉了!”

“嘻嘻,被你发现了,没错,剑是我偷的,怎样!”

“恩离,有时候我好嫉妒那把剑,为什么它可以时时刻刻伴着你,但我不可以……”

手心一点点的握紧,玉佩的棱角深深嵌进手掌的肌理里,段恩离的思绪穿过时空,落在那张心爱的容颜上,可记忆却蒙上了淡淡的沙尘。

所谓造化弄人许就是这样,该是你的,偷也偷不走,逃也逃不掉……

南阳郊外

“有人来了!”就地休息的墨骑营副将忽地放下手中的干粮,警觉的抬头看向远处的山脉。

“先去几个人看看!”墨蛟沉稳地吩咐着,黝黑的眸子,精美的五官,高大的身躯在阳光下度上了一层金色。墨骑营的其他将士一边敏捷地收拾起地上的武器,一边熟练地带上了各自的坐骑――蛟马。

此马与其他战马不同,相传是蛟龙与宝马杂交而生,身型高大彪悍,能日行千里,能横渡沧海,马身腹部以下遍覆鳞甲,坚硬如石,万箭不穿,但此马性烈,非蛟人不能驯从。

等了不多会儿,派去的探子引来一名将士模样的人来,见了墨蛟先是下马一拜。

“太子,我乃南莽军百人队队长黄豹,受将军之命特来迎接太子回城?”

“莽军?可是世都派你来的?”墨蛟面容缓和下来,这一仗虽为开战但也离乡甚久,想起左世都,心里不觉暖了起来。

黄豹听闻“左世都”三字,不由地惆怅起来,按怀沙的吩咐,送往墨蛟兵营的消息并未说明左将的噩耗,至于为何,怀沙也有自己的思量,也许是怕墨蛟一路太过伤心,也许只是自己害怕提及。

墨蛟见黄豹不答,知道一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回头看看整军待发的墨骑,长叹一声:“先回去吧!”

一扬手,身后一阵呼喝,墨骑沉默而迅速地行动起来,踏过山区,眼前是一片平原地带,远处有绵绵起伏的山陵,近目看去,广阔平原竟然毫无人烟,遍地奇花,娇艳异常,只是墨蛟无心欣赏这些,他心里沉甸甸地,牵挂的人实在太多了。

就在这时,大地一阵轻颤,墨骑迅速自发地散开为阵,墨蛟眯着眼警惕地注视着远方因战马而卷起的大片沙尘。

黑色的战队一字排开,如张开的双翼,不论是墨蛟还是连惑,铠甲和战袍都在狂风中烈烈作响。

连惑为什么会来?墨蛟不知道,但现在南阳的局势显然不如连惑当初所想的那么简单,而此刻连惑堵在这里,是要作战吗?毕竟没有了墨骑,南阳唾手可得。

因风而形成的草浪,一浪一浪地向墨蛟袭来,墨蛟眼光一沉,眼神忽地凌厉起来,那隐藏在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着,原本光滑的皮肤渐渐显现深蓝色的鳞甲,那色泽越来越深沉,最终变得坚硬,四肢和背部突然冒出坚硬的利刺,如刀刃一般锋利。这才是墨骑最可怕的地方,蛟人是天生的斗者,他们的肢体里有得天独厚战斗条件,可偏偏造化弄人,温和的性子却是他们永不能翻身的弱点。

连惑的手缓缓收紧,墨骑果然是墨骑,看着前方一个个如同战神的怪物,连惑的心不免低落几分,侧头对着身边的副将耳语了几句,后者听完迅速的纵马离去,不一会儿,一阵清脆的银铃打破僵局,四匹雪白的骏马载着鲜花缀满的花轿,越过连惑缓缓向着墨骑走去,连惑嘴角上扬,得意地看着墨蛟错愕的表情。

直到近在咫尺,马车上的仆人撩开轿帘,一个女子身形妖娆的从里面缓缓而出。她霞冠玉簪,青丝半挽;纯白雪搂,将肌肤衬托的晶莹剔透。慢慢抬起头来,连城微笑着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男人;俏丽的杏眼风情万种,眸光似水,只那么一扫,就让全场的墨骑怔然,

墨蛟狼狈地捂住脸,身体渐渐恢复原样,自卑地不敢看连城,连城缓步走到他的面前,盈盈一拜,朱唇亲启,听得墨蛟一阵酥软。

“南阳未亡人连城恭迎太子回城!”

南阳皇宫

快步从东院的回廊上走过,途经花园时一阵阵浓郁的花香迎面扑来,这南阳湿热,四季都是群芳争妍的时候,而墨蛟却无心逗留,直接穿过外殿,沿着玉石子铺成的道路来到内堂,一路上诧异着为何不见一个宫女随侍?

跨过内殿的门槛,墨蛟犹豫了一下,纱幔遮挡的内堂较为昏暗,显得更加的幽静。而连城正卧在一张躺椅中,看似闭目养神,手上还抓着一卷书,似乎随时准备醒来继续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