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不语,起身泡茶。待到茶端来时,怀沙看到一式的竹杯,翠绿的茶叶在透明的水中游动,透出点点褐金的光来。甚是雅致,可惜脑中万千思绪,无心赏玩。
连城葱白的指尖有意无意地点着杯中的绿芽,半晌才喃喃地说道:
“千乘候,连城不是一个可以由得自己的人。太子对连城的心,连城记下了,也只是记下了!”连城苦笑着说道,”说起来,连城还要谢谢千乘候。若非您的怜惜,连城恐怕早已深陷后宫泥沼,何来今日的清闲。”
怀沙有些尴尬。自己的确有离间她和国主的意思,但是在墨蛟那里也是她考虑的因素。唯独连城的想法,却是从来不曾想过。连城道:”千乘候,连城只是一件货物。就跟您送的花儿一样,长在枝头,落在瓶里,还不都是您说了算。连城不能,也不会,多问一个字。这朵花大概值连城的一首曲子。而连城,大概也就是一万墨骑的价钱吧!”
怀沙有些尴尬,轻咳两声,说道:”娘娘何必如此……如此轻贱自己。以娘娘的品貌智慧,这后宫之中焉能困住您?!不过――”怀沙深吸了口气,想起墨蛟那日说的话,就算冒昧也要问了。
“千乘候请讲!”连城淡淡一笑,小声应道。
“娘娘为何对墨蛟说万俟延要毁了墨骑?”虽说连城的聪慧五陆皆知,但怀沙还是不信一个刚来南阳区区三月的小妮子能看得如此之透!
“连城并不知道!”唇角勾起魅惑地一笑。
怀沙顿时愣了!秀眉微蹙,随即双眸倏然放出璀璨的乌金光泽,随着连城的话,两朵红晕飘生两颊――中计了!
“连城那日只是凭着猜测试探太子,没想到……”接下来是笑而不语,连城轻啜着手边的香茗,杏眼微微眯了起来,像极了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怀沙暗叫惭愧,如果那日只是试探,那么今日反倒是自己给了她一个送上门的答案。
“千乘候?”连城轻唤易怀沙,对她异样的神态视而不见。易怀沙情知失态,连忙敛了心智,静心倾听――
“连城会嫁来南阳,这其中万俟延大人也是‘尽了一份心的‘”,连城话中有话。
“东隐换墨骑的请求,南阳一直不允,若不是万俟延大人,连城就不会站在这儿了!”连城的脸色微有些发青,说到这里时,掩饰不住心中的恨意。怀沙看着她,心底柔软起来。其实抛开娇媚的外表,连城不过是个孩子,当别人还在父母怀中撒娇时,她已经为了别人的名誉和欲望踏上陌生的国度,走入这片荆棘丛中!
万俟延的心思,易怀沙当然清楚。她最怕万俟延与连城站在一起。若是那样,一旦墨骑奔赴东隐,自己的千乘军再被外派,则国内将无制衡之力。而她之所以迟迟不曾阻拦墨蛟,心中也存了一丝侥幸,希望连城不要死心塌地的为万俟延效力。
可是,连城这话,分明是说,纵然她个人恨死了万俟延,却不得不向一些势力低头!易怀沙想起墨蛟临迎亲前的分析,内有万俟延不除,外有强国窥伺,南阳恒亡!
东隐名为和亲,难道内存吞并之意?
东隐,要来了么?
易怀沙心事重重的走出宫城,迎面家人来报:”主公,国主宣您!”
滴滴答答,屋外下起了小雨。晶莹的雨滴沿着金色的瓦当,结成珠帘垂在廊外。绿色渐渐浓郁起来。空气里弥漫了泥土的芬芳。
连城侧头看向窗外的天空,南阳雨季的来临意味着东隐雨季的结束,
如今回想起来,最幸福的还是那些个流浪的日子,那时的他们会在雨季结束后的黄昏追赶夕阳。恣意成风的发,高速飞扬,伴着连城脆丽顽皮的笑声,让每一错身而过的路人,匆匆留下一抹不解的愕然。或是在牛羊满群的牧场,相偎聆听树丛的蝉鸣,看着满天华灿的星子入睡……
--哥哥
--连城,等着我,我一定接你回来--
--哥哥,连城想回去!回到你身边去!
“王后,国主宣长公主和护国太子觐见。”门外响起侍女恭敬的声音,连城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易怀沙啊,你也是别人的一颗棋子罢了!
纸莎密信 狼子野心
莲花池畔的小道清幽,沿途的花木浓密盈郁,一路走去,碎石铺成的走道渐窄,穿过一个月洞门,四周环境渐变,豁然显现一方清幽静谧的天地。
走上略带潮湿的阶梯。莲步轻移,轻轻地推开紫檀精雕的木门,忽然一阵风闪过,云桑已落入一个强壮精干的怀抱中,心跳急促,呼吸紊乱,她抡起拳,娇嗔着直捶男人坚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