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办公室里的女同事多半精心打扮自己,男同事见多了都只是闪闪眼打个哈欠,继续跟客户、公检法或者相干不相干的人通话。
孟绂匆匆忙忙的冲进来,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冲到衣柜旁找自己的律师袍。这东西平时穿不着,扔大街上都没人捡。放在柜子里一排溜,用的时候拎着过去就好。有的法官讲究,一定要穿戴整齐;有的法官不讲究,你就是穿着t恤他也不理你。律师之间传帮带,法官的脾气秉性了如指掌。看见孟绂冲进来就找自己的袍子,苏铮赶紧走上去帮他拿出来。很多律师都随便拿一件套上即可,孟绂不行。他个子太矮,穿别人的都像是出家和尚拖地的袍。
递给孟绂,孟绂一边解领带,一边往自己身上套:“不行,我时间来不及了。你去一趟xxx区派出所,帮我查这个人。”说完腾出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叠资料,“查一下他的原住地,迁出迁入时间,原因,从事什么工作。派出所不知道就问居委会。d,什么人啊,明明是个精神病,非说人家精神正常。操!”
孟绂骂了一句,穿好衣服,飞也似的跑了出去。苏铮见怪不怪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回自己的座位。
自从她拍桌子骂了孟绂以后,别的律师就不敢跑来给她分活揩油,连王律师也不曾对她如何不敬。前台小路亚是所里的大喇叭八卦王,结论是,王律师吃软怕硬,当初文律师就应该像她这么厉害!苏铮到觉得,王律师只是吃一堑长一智罢了。人活着总得学着怎么做人,何况王律师这么聪明的人。看她最后尽心帮文律师辩护,就知道她也不是真的“王扒皮”。
吃过中午饭,苏铮看着点,觉得派出所的民警同志们午休时间已过,才拎着包出门。上午打了个电话,听说原来管户籍这块的人调走了,现在来了个新人,下午肯定在。
路上,苏铮接到秦斌的电话,说晚上想带着朝朝去吃海鲜,问苏铮去不去?苏铮说自己不喜欢那地,太腥了。秦斌说,这次绝对不腥,他找了好久才找到。而且,他为难的告诉苏铮,那个地方有点乱,如果没有苏铮,他怕自己照顾不过来儿子。苏铮本来想噎他一句“可以找赵丹”,但又觉得太没风度。只好答应下来。
放了电话,心里明白,秦斌是想回家。可是,家是心之所安,她连自己的心都没找到,哪里有家啊!
到了派出所,一切顺利,接待的是个年轻的帅小伙。苏铮估计他也就是二十八九的样子,但是看起来白白净净,说话也斯斯文文,不像其他的老油条揩油拿腔让人生气。
等到办完事了,苏铮转身要走,那人好像忍不住似的轻声问:“苏律师,您认识何文瀚么?”
苏铮一愣,先看了看周围。别的办公桌都空着,也没有人进来办事,这里阳光充足,空气新鲜,但是感觉还是有点喘不过气。
那人站起来,原来是个大个子,目测和秦斌差不多高:“我是他的表弟,听他提到过您。”
何文瀚就是那次被秦斌拽过来当挡箭牌,结果嘴巴鼻子被插画的倒霉准新郎官。但他是个假洋鬼子,怎么会在这里碰上“表弟”?
苏铮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叫葛聪,认识一下吧。”说着伸出手来,友好的笑了。
苏铮困难的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的咬紧下唇,脑子嗡嗡作响,不知道该干什么。
葛聪继续说:“我本来不管这摊儿,不过听您早上的电话,我就想是不是您?赶巧儿,这儿的人有事,我就过来顶一下。也算有缘吧!”人家交代的从容不迫,苏铮听的云山雾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报仇?可是该拿的资料都拿了,还能怎么报仇?
苏铮站着没动,葛聪伸了会儿手,尴尬的收了回来。小伙子似乎也有些困惑,一副好心喂狗的遭报应相儿。
苏铮砸吧一下嘴儿,才喃喃的问:“哦,你好,你表哥还好吧?”
“他还好。那次不久就回美国了,听说已经在那里结婚。不过没有回国办事,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你们——很近?”苏铮太想知道他的目的,严重的危机感让她戒备的像只炸了毛的猫儿。
葛聪挠了挠后脑勺,“也不算太近吧。小时候一起玩儿过,他高中就出国了,我后来读的公安大学,没怎么往来。”可能苏铮戒备的太明显,葛聪终于看出来,赶紧解释,“您别误会,我就是——”他突然顿住,忍不住自己先乐了,“就是觉得,您给自己弄个假离婚证,又不是骗婚,挺有意思的。没别的意思,当时记住了,所以这次多有冒昧。”
小孩儿很有礼貌,苏铮脸上火辣辣的,觉得他跟自己家的小祖宗一样,大实话说的跟扇人耳刮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