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方便吧?”苏铮心里想着,嘴上脱口而出。在秦斌面前,素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时半会儿很难改正。说完了,心里觉得不妥,“我是说,你收人家那么高的房租……”

秦斌松了口气,说实话,就事论事,他也觉得郎曼这个要求不好拒绝。幸好,苏铮担心的是房租,他并不在乎这些:“老外的钱不挣白不挣。再说,郎曼也说了,这钱不花了也落不到她手里。我都跟她讲了,可以租更好的地方。她自己不乐意,我有什么办法!”

秦斌洋洋得意,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划算的买卖。苏铮却听出来,郎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她管得着么?心里掠过一丝凄凉,点了点头。

“可能要做一下简单装修和保洁。大概两周左右的时间,你不介意吧。”秦斌又问。

苏铮继续摇头,“没事,我正好要出差,大概两周的时间。朝朝的事还得你操心一下。”说完,苏铮皱着眉头把秦朝在学校的表现一一的说了。

大概是听见母亲告状,一直低头玩儿的秦朝甩开他们的手,自己跑到前面去捡叶子。

秦斌停下脚步,忧心忡忡:“怎么会这样?我每次问他,他都说很好。还让我看卷子。”

“他学习是不错,但是老师说可能是性格有问题。”说着,苏铮就要哭出来。在她的内心深处,已经慢慢的形成一股愈来愈深的自责:孩子的缺陷都是她的自私造成了,为什么她就不能忍一忍呢?但是这些话,又不能对任何人包括秦斌说,只能憋在心底慢慢的发酵。

秦斌想像过去那样哄哄她,伸手到一半又僵住,他们终究是离婚的。自己这双手大概也没资格再去拥抱她,给她温暖和安全了!

不过,秦斌毕竟是秦斌,伸手拍了拍苏铮的肩膀,就像一个大哥哥那样温和的说:“放心,有我呢。没事,小孩子,可能正是别扭的时候。我儿子我知道,没老师说的那么差!”

他的自信影响了苏铮,心底略微宽怀,点了点头。

说话间到了楼下,苏铮准备上去。秦朝抱着一堆树叶跑过来,缠着秦斌要“轧老将”!苏铮要带他上去,秦朝竟然恶狠狠的抬头瞪着妈妈,看得苏铮和秦朝都是一愣。还没训他,便看见大眼睛里眼泪已经成串的流下来。秦斌赶紧蹲下来,拿着叶子哄儿子玩儿。苏铮没再说话,脱下身上的外套,蹲下为儿子披上。

秦朝忙里偷闲,说:“我不冷,妈妈冷。”

秦斌让苏铮把衣服穿好,拽着儿子到避风的地方,席地而坐,把秦朝抱在怀里,圈在手臂中,一根一根的轧着老将。苏铮在旁边看着,慢慢的眼睛又湿润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第十式(下)

秦斌走的时候,秦朝已经轧断了所有的老将,只有秦斌手里还有一个断筋连皮的叶片在瑟瑟发抖。地上满是半截半截的叶茎,被萧杀的秋风一吹,竟有些许的悲壮。

苏铮打开屋门,回头一看秦朝还抱着秦斌送给他的那根“老将”。

“妈妈,给我缝起来好么?”秦朝换上自己的小拖鞋,托着叶子小心的问苏铮,“它受伤了,要做手术才能活下来。”

苏铮不敢笑话儿子,找了个托盘,垫上一块软软的干净抹布,“来放这里,等晚上安静的时候,妈妈仔细的给它缝,一定缝好。”

秦朝想了想,轻轻的把叶子放在托盘上,自己端着,回自己的小屋。

苏铮还记得,秦斌走时把这片叶子交给秦朝,“给,儿子!这可是英雄!百战百胜的将军。现在他老了,受了重伤,你一定好好的对它,保护它,尊重他。”

苏铮当时觉得很荒谬,一张破叶子值得么?

“爸爸,为什么我要保护它?”秦朝问。他很羡慕老爸手里有这个宝贝,但是他也知道,一根断筋连皮的树叶没有任何价值。

秦斌摸着秦朝的头,缓慢的说:“它为你打仗,为你赢得尊严,为你做了很多事,最后老了,受伤了,你就必须照顾他。这是回报,也是责任。”

苏铮听的心里砰然一动,有那么一瞬,她似乎觉得秦斌在看自己。然而她定睛细看,秦斌已经笑眯了眼,挥挥手,向他们母子告别。

秋风扬起他的大衣,苏铮突然觉得,天这么凉,他该穿那件羊绒的薄大衣了。

隔壁很快叮哩咣啷的开工。苏铮晚上回来,已经听楼下的保安说了,隔壁施工,周一到周五的白天,周六日休息,可能会有一些建筑垃圾,但是一定会及时清理。进门让收拾吃饭,正辅导秦朝作业。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郎曼!

郎曼端着一盘蛋糕,上面七零八落,显然已经被人分去几块。看见是苏铮,郎曼又扭头看看门牌号,“他们说这儿的业主是个男的,我还以为能看见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