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做。手上的青筋因为紧握门把而根根绽露,所有的理智都被用作克制那不合适的情感,她只能简单的说出三个字。同时,她也不知道,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嘴唇在剧烈的颤抖,泪水在无声的落下。

秦斌从来没见过如此恐惧孤单的苏铮,下意识的伸手想揽进自己的怀里,可是一扫眼,看到苏铮紧握的手,便生生的停了下来。腮帮子的肌肉哆嗦了两下,才闷声说:“没事了。”伸手用拇指擦去苏铮的眼泪,太多了,擦不完……

苏铮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哭,赶紧低下头,身子一侧,让开门口,请秦斌进来:“进来吧,谢谢你!”

防盗门轻轻的合上,咔嗒咔嗒两声被反锁。走廊里陷入一片寂静,五秒钟后,声控灯悄悄的灭了。这时,才从另一头的黑暗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

石大海掐灭烟头,在脚下拧了一圈,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从安全门走出来。他就是刚从送苏铮上楼的保安。庞先生大闹的时候,他就躲在安全门后的楼梯间里默默的抽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退伍的那个愣小子,他知道这个世界男欢女爱男盗女娼,男人和女人之间分分和和已经不在乎那纸婚约,有通奸的,有诱 奸的,有强 奸的,一个离婚的单身女人勾引同样单身的男邻居,或者一个离婚的男人去骚扰一个单身的女人,都不是稀罕事。法律没说不可以,说不可以的时候人们也没听见,他作为保安不可能去制服每一个醉酒的业主,充其量只是防止随之而来的“恶性事件”。

他一直听庞先生骂骂咧咧锤门砸板。如果苏小姐自己开门,引狼入室,人家情投意合,他自然识趣离开;但是如果庞先生破门而入,那时候他再冲过去也不迟。

夜很凉,秋末冬初,晚上值班都要穿上棉服。他靠着烟来提神,直到电梯“叮”的一响,冲出来一个同样高大健硕的男人,风一样的扑向了庞先生。石大海眼神很好,甚至有些毒。凡是他看过第一眼的人,再见面绝对不会忘记。所以,他想起来,这是苏小姐孩子的父亲。

下意识的松口气,石大海默默的数着数。等到秦斌进屋去,他才走出来。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个男的在地上躺着,呻吟就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

俯身从他身上翻出钥匙,石大海扛起庞先生。打开他家的房门,也没进去,就那么一抖,便把一个大活人像扔臭肉似的抖到地上。钥匙“啪”的一声扔到玄关的鞋架上,石大海伸手碰门,又反手拧了拧,确认打不开,才转身离开。

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这样擅自开别人家是违纪的。可是这个人躺在这里对谁都不好,那个苏小姐看来是个本分人,没必要在第二天早上还要面对这种人的吧?

石大海走进电梯,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拿出腰间的对讲机,打开开关,听里面传来信号才懒洋洋的说:“我是石大海,我是石大海,五号楼没事可,五号楼没事了。”

电梯到了一层,石大海走出来。五号楼的保安笑嘻嘻的迎上去:“海哥,受累了。”

“没事,可以睡个好觉了!”他笑眯眯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晃晃悠悠的离开。

苏铮取出医药箱,给秦斌上药。男人身上的味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刺激着她的回忆,方才的经历好像一场噩梦,而现在则是噩梦的继续。

苏铮袖口流出一丝淡淡的薰衣草香,秦斌想起以前苏铮“教育”他说:心情不好或者睡不着的时候,可以用薰衣草精油,有安神作用!彼时,她一脸专家的样子,根本容不得任何反驳。那时,他只觉得好笑,女人就喜欢这香那香,大老爷们抹得香喷喷的不是要了亲命么?可是现在呢?秦斌不想让自己继续下去,他反复告诉自己,这次只是为了确保苏铮平安无事,决不可有任何非分的想法。

苏铮动作很利索,上药的时间很短,很快起身离开。秦斌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呵呵,你上药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朝朝是不是老摔跤?”

苏铮收好药箱,举起来放进客厅夹墙里的架子上。她还穿着上班的衣服,虽然已经皱吧,但是起伏的背部线条连接着修长完美的小腿,宛若一首无声的乐曲,在视线中荡漾。秦斌移开目光,却一眼看见旁边的菜刀,嘴角猛的哆嗦两下。

那家伙现在应该就在垃圾间,我砍死他!

苏铮转过身,搓了搓手,站在原地说:“谢谢,谢谢你!我没事了。”

秦斌听出来是送客的意思,站起身,点点头,“那你早点休息,有事给我电话。”

苏铮抿紧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头。秦斌突然觉得心酸的发麻,接着便是恨天恨地的怨,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如果如果,这世上哪怕有一颗后悔药,他也要拼了性命去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