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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的日子寂寞如雪,但也过得快,一如我在月老殿门前守门的时候。只是那时的我只知肖想一下永远买不起的美酒,感叹一下月老的抠门,而现在却会在偶尔放空的脑海里想起那个雪夜中,陆海空对我说“提亲”二字时脸红的模样。

出嫁的日子快要到了,在我宫殿门口巡逻的侍卫们也渐渐多了起来,晚上再也听不到女人呜咽的声音了,只有侍卫们走来走去的沉重脚步,比在塞北的都护府更让我压抑。

又是一个雪夜,我睡不着,索性披了衣裳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正巧瞅见外面一个黑衣人身形轻灵的打晕了在我门外看守的侍卫。我眨巴着眼,觉得这人的身影熟悉到让我不敢置信。

“喂……”

我刚一张嘴,黑衣人反身便行至窗边,伸出手,他在窗户外径直捂上了我的嘴:“噤声。”他脸上蒙着黑布,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但好歹也一起生活过十几年,我还不至于认不出他来。

他侧耳听了一会儿,随后一把拉下蒙面巾,一双黑瞳印着雪的光亮:“云祥,是我。”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然后道:“嗯,看出来了。”陆海空竟不要命到这个地步,他一个叛军首领到底是怎么无声无息的潜入皇宫内院的。我不由也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狠狠用力,将他脸皮掐红了一块。

他歪着嘴发出了疼痛的“嘶嘶”声,但却没有拉开我的手,只委屈道:“云祥,疼。”

“陆海空。”我望了他好一会儿道,“你不要命了?”

他也直直的盯着我:“要,可我也要你。”

明明是这么猥琐的一句话,可此时从他嘴里说出来,我愣是没有听出半分猥琐的意味,就像一个小孩赌咒发誓他要认真读书一样充满了正能量。

我沉默,陆海空道:“我不是没有理性,也不是没人劝阻……”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眼眸微微往下垂了垂,“只是,听闻你被人绑走……”

“没人绑我。”我打断他的话,冷漠而清晰道,“我给你留了书,是我自己愿意回来的。”

陆海空不看我,自顾自的说道:“己城军士告诉我你被人扛在肩上,被蛮横的带走……”

见他这样的神色我的心一时竟有些酸软得狠不下来,深深吸了一口寒凉的空气,我道:“陆海空,我给你留了书,你知道,是我自己愿意回来的。”

他唇角颤抖了几许,像是要反驳我,要去为我,也为他自己掩饰。但最终,他仍旧沉默了下来,他弯起了唇,眼中却没有笑意:“云祥,你别总是这么老实。”

“你回去吧,护好自己。”

“为何?”他站在窗外,垂头盯着地面,“十六年相识,五年生死相伴……云祥,我知你必有缘由。”

我该怎么告诉他?宋爹当年谋害了陆将军一家是为了自保?我背弃他回京是为了我的爹,他的杀父仇人?塞北五年相伴我与他绝口不提过去一字一句,因为对于这一世而言,我的血缘与他的仇恨才是我们之间最致命的结。

我也弯唇笑了,做出一副苦情小媳妇的模样:“陆海空,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陆海空一怔,面色慢慢青了起来,他近乎咬牙切齿道:“宋云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打开自己,你还是不愿信我!”

远处隐隐传来许多大内禁军急行而来的脚步声,我心底一紧,却咬紧牙愣是不催促陆海空走。陆海空望了我好一会儿,像是失望极了的模样,终是一扭头提气纵身,施展轻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他刚走一步,禁军随后便到,看见前殿里横七竖八躺着的侍卫们,一个禁军对站在窗户里的我道:“贼子在何方?”

“贼子?”我打了个哈欠,“没看见。”

“何以侍卫尽数被打晕?”

我眉一挑,横道:“方才睡觉放了个屁,打响了一点。”

禁军首领蹙了眉,勉强躬了个身道:“宋小姐冒犯,卑职奉命搜寻刺客。”他说完这句看也不看我,对身后的禁军们一挥手:“搜!”众人便踢开了我的房门,在这卧寝之中一阵乱翻。

我冷眼看着他们最后一无所获的离开。

关上门,我整理好被翻乱的c黄铺,重新躺在了上面。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陆海空临去前的那句话,打开自己,相信他?这小屁孩长大了就会说一些人完全听不懂的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