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注视他片刻,见他不再言语,便自顾掀了毡帘,出了大帐。外面骤然的寒气让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正想离去,却意外地发现英布竟还远远站在帐子的外面,见我出来,他脱口问道:“将军意欲何为?”
我看他一眼,只是冬夜的暗空之下,光线很是暗淡,看不清人的表情。
“没怎样,想来不会对我不利,但也并未让我离去。”
他不再作声,转身而去了,我亦是回了他之前带我去过的那个算是我专用的毡帐。
毡帐虽小,但而今有此待遇,我也是十分满意了。
夜半时分,我从梦中转醒,耳边除了刮过荒原上空阵阵寒风的呜呜之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响动了。
我突然想起了张良,彭城城门分别至今,已是整整一年零两个月了,除了中间他的来信,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现在的他,应该就在离此不过四十余里的灞水西岸之上吧?这样的肃杀冬夜,午夜梦回,他是否也会偶尔想起年少之时与我的初见?
轻叹了口气,我又翻身而眠。朦朦胧胧中,另一张年轻的面孔又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那好像是十四岁时的吴延。
好多年了,我在梦中所见的他,仿佛永远只是和他初次见面时的这张飞扬的面孔,梦里的我,似乎已渐渐忘了他离家时的模样了。但是现在,这张年轻的脸却渐渐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双浸染了淡淡风霜的眼,那样安静地看着我,眼底里却是一片悲哀……
是利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