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纪幸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怒气,“简姑娘,我是有些事要问你,可否让这下人让开。”
下人?简妍嘴边的笑容立刻变淡了几分,从邵启背后绕出来,直视纪幸,“纪公子,阿启是你的同窗,侮辱同窗是下人,就是你的教养?”
什么同窗?纪幸这才发现邵启穿着太学统一的文士服,他正欲再说些什么,一转眼却注意到因为他们几人的纠纷已经聚集过来不少人。
纪幸当然丢不起这脸,勉强保持着温文尔雅的形象,僵硬地勾起嘴角邀请,“简姑娘,关于你妹妹,我有些事要与你谈,方便移步讨论一二吗?”
“不去。”邵启声音冷硬。
“好。”简妍按下邵启,“那便去和盛楼一叙。”说完,简妍带头走向和盛楼。
纪幸要顾忌他自己的颜面,简妍何尝不得顾忌邵启的形象,入学第一日便在太学门口争吵,传出去对邵启日后在太学的生活并无益处。
被落在后面的纪幸闻言隐晦的看了一眼邵启,他看得出来几人间做主的人是简妍,作为一个男人被个柔弱的非亲非故的女人管束,让他看邵启的眼中不由带上了几分鄙夷。
那目光被邵启敏锐的感知到了,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众星拱月的纪幸,见他还在看他,邵启面上不显,还向它微微点了点头,在袖子里的双手却不动声色地握了起来。
一行人到了和盛楼,正待进去,纪幸却是抬起手挡住了后面的人,有礼地拱手笑道:“今日是家事,不便与各位一起,请诸兄可否在外等候一二。”说着,他看了眼邵启,“也顺便给这位新来的同窗好好说道说道太学的规矩。”
“那是自然!”那几人哈哈笑着,就去拉邵启。
“慢着,”简妍直觉不对,她看向笑得如沐春风的纪幸,“纪公子,虽说我们也算是结亲的亲家,但是我毕竟是独身女子,与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不大妥当。”
“简姑娘,这我自然知晓。”纪幸似笑非笑道,“我们在大堂谈谈就行。可放心了?”
自己招惹的祸事自己解决,简妍并不想把邵启拉扯进来,何况纪幸一向是自诩文人风度,应该做不出什么太过火的的事,压下心中微妙的不安,简妍点头,“那纪公子便请。”
邵启想跟,简妍却对他使了个眼色,纪幸笑看着二人,等简妍回头,才客气的请了简妍同进。
邵启拧着眉,正要再进,那几个文士却伸出手拦住了他,全然没了刚才的温吞笑意,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傲嘴脸,为首一人道,“这位同窗,恐怕你还不知道太学的规矩吧,走,与我们去个地方好好与你说道说道。”
避开那些人过来拉扯他袖子的手,邵启眯起了眼,负手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眼中高傲不输任何人,常年习武带出来的气场压迫感十足,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地响起,“太学我现在所不知道的,日后也会知晓,不敢劳诸位大驾,何况,我还要在此等家姐出来。”
那几人被他气势镇住了,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比他们小了好几岁,又无权无势的小子竟敢忤逆他们!
几人对视一眼,本来只准备在口头上吓吓邵启的主意立刻更改,为首那人再度站了出来,略微收敛了脸上的高高在上,“这位窗友,我们是念在你年纪小才好心提点一二,你怎的这般不识我等苦心呢?要知晓,太学最重圣人之道,尊师重道,敬爱师兄乃是最基本的一点,你看现在,我们几人好心却被小兄弟你这般弃若敝履,未免也太过无情。”
和盛楼毕竟离太学不远,也在和盛楼不明真相附近的士子闻此言都纷纷出声相劝,只道邵启年少不更事,不懂师道规矩。
“小兄弟,既然陈兄愿意为你指导一二,这可是难能机会,有何乐推辞的?”
“小兄弟,日后都是同门,或许还是同师,你如今就这样不敬师兄,未免也太过失礼。”
“小兄弟,去了为没什么损失,也是交友罢了。”
“……”
劝阻的声音越来越多,邵启的脸色也越来越僵硬,姓陈的那个文士好整以暇,面上却还是客气有礼,他自然可以无视这些人这些话到底,可若真的因为这区区小事,使得太学授教的夫子对他有了意见,失了入学资格……
他是不想进太学,可他却没法辜负简妍两次讨要的荐送名额,他无法忘记简妍是在何等苦痛的境地下也没忘却他,她那时的神情,他一辈子都再也不想看见了。
适时又想起简妍曾说过的,他不能惹事,终究,邵启还是压下满腹的怒气,冷着脸点点头,“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