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说,可惜小风公子不在,晚上就是裹馄饨也没人吃了。干杂役的说,小风公子给留的膏药当真不错,老寒腿现在可是很少痛。
师兄教了一趟剑法,看我领悟快,着实是夸了好几句,末了却说:“也算难得啦,谁象当年那小子似的,师傅不过施展一遍他就立马跟着再练一遍,真真是个小鬼儿投生来的,只可惜天生不爱练剑,偏喜欢鼓捣草药。”
师傅心情不佳之时,师兄们个个噤若寒蝉,私下里小声说,若是小风还在,上去抱着腿缠一会儿,师傅立刻就能化严冬为和春了。
然后同声嗟叹,到底小风什么时候才回来。
小风,小风。
哪里都是卫风的影子。
他不过在山上呆了一年,可是这些人说的好象他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年八载一样。
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是个什么样的人?让所有的人,都这样心心念念不能忘记。
那一双眼睛,明亮而纯净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
在暗夜中,象镀着一层银光的眼睛。
明明知道那些往事在他面前再揭开来一次,一定是伤痛。
可却忍不住。
他真的不恨么?不恨任越和于同么?
与任越斗口,一边分神注意他是否有异动,一边悄悄留意蜷坐在地上的他。
他一动也不动,好象我说的事,完全与他不相干。
把他从地上抱扶起来的时候,觉得他瘦仃仃的只有一把骨头。
这样一个看起来比我小了许多的少年,是当年名噪大江南北的玉面毒医么?是周山口那个殒身而阻止了一场浩劫的被人称为英烈的少年么?是玉公子心中……时刻不能忘记的那颗珍宝么?
他的腿脚都弱而无力,沾到车板,便瘫软成一团。身子蜷了起来,象是畏冷而要躲藏。
心里说不来是什么滋味,他与别人口中的样子,有一些相同,又有许多不同。
在暗夜里,蜷成一团的小小人影,与那些惊心动魄的事情,象是全然不相关。
是第一次见到他,但是恍惚觉得已经见过了他无数次,在山上,在道宫里,在练武场,在丹房,还有,在玉公子的那带着忧郁的笑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