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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漳州过来认尸的妇人又哭又闹的挣扎了一下午,最后更是气急攻心的两眼一翻晕倒了过去,林瑟被人家抓的牢牢的,好几个人过来扳手指头才把他的袖口从妇人的手指头里给解救了出来。

诸葛临沂按着人到座椅上坐好,亲自去前厅端了一杯热茶过来,他把杯子放进夏侯轻音的手心里,自己蹲下身子来,伸出去的双手还托着她的手背,“手怎么这么凉?很冷吗?”

夏侯轻音一个哆嗦,眼神闪躲的抬起头来。

诸葛临沂倒是冷静自持,他的目光没有丝毫迟疑,也知道夏侯轻音在怕什么,所以……

“不必自责,当时你想往前走,是我拦着你回来的,是我说的管不了要先走,所以这件事情真要追究责任也是我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

夏侯轻音手指头一抖,滚烫的茶水泼了一些到她的手背上,诸葛临沂淡定的伸手替她抹去。

“可是,就算我们喊一声也好,总比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也许出一声,他们两个能得救。”

“出一声只是会多出你我两具尸体而已,当时的情况要逃跑都很困难,怎么可能救得了人?”

“那两个人,就这么在我们的面前死掉了?”

“……”

毫无预兆的一滴眼泪落到了诸葛临沂的手背上。

“可是我们分明是听到了看到了,就算是为了自己活命所以没办法管,但那又跟杀人凶手有什么两样?因为恰巧碰到了正在同样遭遇危险的对方,所以我们才能这么平安无事的逃走,而他们在面对歹徒的时候,心里是有多害怕多绝望啊,他们一定也希望能有一个人站出来救救他们,可是我们两个没有站出来,我们逃走了。”

诸葛临沂握着夏侯轻音的手指紧了紧,“对,他们希望有人能站出来救他们,可是我们救不了。”

“我……只要一想到如果被歹徒团团围住的人是自己,你也被人抓住了,我们两个被人打被人骂被人欺负,而躲在一旁的是他们两个,他们也同样没有站出来帮我们,只是看了看,便是悄悄躲着跑了,我……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心里好难受。”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错的不是我们。”伸手替夏侯轻音擦了脸上的眼泪,诸葛临沂道,“错的是杀人的人,我们没站出去是因为我负伤,后边有人一直追着想杀我们,前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做着丧心病狂的恶事,我们前后两条路都没办法走,能逃走就已经是上天眷顾,而且我们能活着,这么珍贵的时间也不是拿来让你自责愧疚,现在,帮林大人破案才是关键,早日抓捕凶手,告慰受害人在天之灵,然后让这样的事情,再也不要发生。”

始终念着夏侯轻音再刚再强也终究是个细致敏感的姑娘家,这样的话任谁听去了都会觉得心里头难受,更别说这么被人指着鼻子骂是杀人凶手,虽然不是胆子小的姑娘,但也终究是个姑娘,看见自己眼前大滩大滩的血迹,横七竖八的尸体也同样会觉得害怕。

林瑟安顿好那晕倒的妇人后便是急忙想赶回来看看夏侯轻音的情况,可谁知还没踏进厅堂便是瞧见了人家夫妻两个和和睦睦的手握手待在一处。

诸葛临沂这个人冷漠且暴躁,惯常待人就没几分耐性,这个时候竟然会规规矩矩的蹲在夏侯轻音面前,眼底含着温柔的笑意,嘴巴一张一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夏侯轻音眼里的眼泪还真就忍住了那么几分。

脚已经踏出去一半,想了想,便还是退了回来。

林瑟靠着墙站了一会儿,还是转身出去继续办案子。

“所以是我们逃走之后,对面的那一拨人就和追我们的那一拨人打了起来,胖子那伙人打输了,被另一帮匪徒处理掉之后,那拨人又折返回许州城,结果路上撞上了我们家那十五个下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干脆把所有人全部杀了个干净?”

“嗯。”诸葛临沂点头。

“这也太他娘的不是人干的事儿了吧,人家招他们惹他们了?他们凭什么说杀人就杀人?这……这……这是人做出来的事儿吗?这也太变态了吧。”

“杀人分尸,玷污孕妇,能是什么好人干出来的事情?”

“可是,可是,可是那胖子不是说之前许州城的杀人案是他们做的吗?这怎么又突然被并案了?”

“胖子他们应该是为了吓唬我们故意说的这话,我在兰陵和他们打过交道,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成天白吃白喝,打人抢钱,恶名在兰陵是出了名儿的,不过他们在兰陵官府有靠山,这回来许州应是特地找我麻烦,倒是不至于抢劫杀人,何况林瑟的名字在西鄞上下还是有几分威慑力在,旁的官员们听着也会卖他几分面子,胖子他们不会在许州的地盘找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