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过的一直很寂寞,睁开眼睛就琢磨着怎么处理人情世故,闭着眼睛就琢磨着如何赚钱,没有人是真正对你好的,丈夫不爱你,公公婆婆把你当招财进宝的吉祥物,丫头小厮们纯粹是害怕这个不近人情的少夫人,当着面儿对你毕恭毕敬,转过身去就发了疯的说你坏话。
诸葛家对夏侯家有救命的恩情,那六千两黄金若是当年来的不及时,只怕是夏侯家还不知道再得落魄成什么模样,或者说的更难听些,若是当年不嫁了诸葛临沂,也许夏侯轻音现在都不知道被卖去了哪个勾栏院里,只能做些谄媚陪笑此类哄着男人的活儿。
如何说也是欠着人家这雪中送炭的人情,所以夏侯轻音对他诸葛临沂,实在是掏心掏肺的在忍耐。
毕竟从小夫子便教她说,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当涌泉相报。
涌泉相报……
“等等。”夏侯轻音右眼皮狂跳的伸手拦住了来来去去好几个抱着自己房间里的被褥、衣裳、首饰盒在这院子里四处乱窜的丫头们。
她今天已经很累了,林瑟那人虽然不坏,可是说个话绕弯子也着实绕的人难受,言语之间便是刀光剑影,实在是让人万分的费神,夏侯轻音现在没什么心情再去折腾别的事儿,所以说话的口气也不是太好。
丫头们一见她便是怕的要命,只后退两步低头道,“回禀少夫人的话,少爷下午的时候回了家,说是看见自己的房间里有别人的物件不习惯,便让我们把少夫人的东西全都给收到隔壁院子去。”
“别人?”诸葛临沂回家的事儿是在情理之中,这一点夏侯轻音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但是这一回来就要把她扫地出门的姿态又算是怎么个一回事?
“少夫人,我们……”
“你们什么你们?”夏侯轻音冷脸道,“还不麻溜的把本夫人的东西全部再搬回来。”
丫头们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侯轻音怒了,懒得和这些说不上话的下人们纠缠,她只一挽袖子,便满身火气的直直冲回了诸葛临沂的卧房,谁知道进门就撞见自己装账本的箱子都在被人往外抬,而那诸葛临沂却还悠闲自在的站在书柜前清理,看到哪些书不是自己的,便就直接往地上一扔。
本来就住着没什么归属感的地方,现在还被别人这么随意的清理掉自己努力坚持了这三年的全部痕迹。
夏侯轻音说不上心里是个什么滋味,总之是悲伤大过愤怒,但是孤身一人自己又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露怯,她像只胆小的刺猬,明明心里害怕的要命,却还是要立起自己满身的尖刺,奋不顾身的去扎上别人一回。
“把东西放下,人都滚出去。”
听着夏侯轻音说话的声儿,诸葛临沂这才慢悠悠的回了身了,手里正好拿了一本夏侯轻音平日里练字的字帖,他对她笑了笑,然后手一松,字帖应声落地。
“让你们滚出去。”夏侯轻音的压着火气的声音再提高了几分。
小厮们被吓的魂飞魄散,扔了那箱子拔腿便朝外头跑了。
箱子落地的时候砸出了一声闷响,锁扣被甩飞,里头每一本书、账目上全都用清秀干净的字体落笔了‘夏侯轻音’四个大字,此刻它们全都稀稀拉拉的散落一地。
夏侯轻音面无表情的跨过那一片狼藉,她走到诸葛临沂的面前站定,那男人高出自己一个头,同样不怀好意的抱拳望着自己的面庞。
“既然回来了就早些休息吧,有架明天再吵,我今天太累了,实在没精力和你折腾。”走进之后面色突变,夏侯轻音给了诸葛临沂一个甜甜的笑容。
诸葛临沂愣了愣,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要反击这女人质问的回话,结果竟是一句也用不到?
夏侯轻音就这么望着。
诸葛临沂倒是突然心虚了一回,要说自己这么就把人家一个姑娘家的东西扔的到处乱飞也确实是……诶,等等,等等,心虚?他为什么要心虚?
合着这夏侯轻音恬着脸非得嫁到诸葛家来她还有理了?合着她嫁过来自己就得做个二十四孝的相公?合着他不喜欢,不满意还非得强逼着自己容纳,接受?
这世上哪有这么个道理?
想到这里,诸葛临沂便一撩自己的衣摆,顺势在那书桌前坐下,他摊纸执笔,同样抬头对夏侯轻音笑道,“知道你累了,不过签份和离书的时间总是有的吧,诸葛家的家业这般大,你一个妇道人家操持起来也着实是辛苦,不如本少爷给你放个假?”
下笔如行云流水,客套话称赞起来也是十分熟练,毕竟连着写了三年的东西,诸葛临沂自然是下笔如有神,他写完后还心情不错的朝夏侯轻音眨了眨眼睛道,“给你放个永永远远的大长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