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晚喝醉了……”
他没吭声。
“对不起——”姜禾绿朝他鞠了个躬,眼神流露出深刻的愧疚,“给您添麻烦了。”
“没添什么麻烦。”
“真的吗?”
“你只是把我强上了。”
“……”
说完,时怀见同她擦肩而过。
没给她继续盘问的机会。
态度一如他这个人,矜贵,清冷。
留下姜禾绿不得不思考,他话中的含义。
她不会真把他强了吧。
虽然他身形完美宽肩窄腰确实有一个令女人垂涎的身子,但她相信自己,就算再饥饿,也不该对这样一个带孩子的男人下手。
但是看他这个态度……
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而且,很生气。
难道她真的饥渴到难耐的地步?
把他给那个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姜禾绿揉着额头,试图从脑海里捕捉一些关于昨晚的记忆,能记起来的内容实在不多。
隐约记得她亲了他。
因为她欠他一个吻。
但是她亲完之后,他又回吻过来,挺让人招架不住的。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不太记得清楚。
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应该对他说声抱歉?
一个成熟男人,应该不会被她一个小女子搞了吧。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姜禾绿吃饭的时候都很惊慌,时不时用小眼神偷偷瞥着被自己非礼过的男人。
“已经和老师请过假了,你去医院检查之后,不要再出去鬼混。”
时怀见冷声教育儿子。
早上的餐桌,不太平静,气氛沉闷。
时妄其实想问问他们两个昨晚怎么回事,不过看自家老爹不太高兴的脸色,估计事情没成,还是忍住不问了,也不敢再放肆,不情不愿地点头。
教育完儿子后,时怀见仍然没看姜禾绿。
完全把她给无视了。
姜禾绿心虚得不行,主动倒了一杯温牛奶,小心翼翼递过去。
时怀见没有接。
——真的生气了!
——完了,她真把他给……了吗。
姜禾绿的心情越来越低落,真想删自己一巴掌。
按照剧情发展,得益者必然要哄受害方,虽然她是女方,却是得益者,意味着,她得把时怀见当小娇夫一样哄着。
“时总,您要不要喝点什么?”
“时总,今天的点心烤得好好吃,外酥内嫩。”
“时总,您……”
她的殷勤还没献完,时怀见出声制止:“我有手,你吃你自己的。”
“噢。”
这个时候,她怎么吃得下去。
她试着抬眸偷偷瞄着男人脖颈周围浅浅淡淡的抓痕。
这些,可能是她昨晚的杰作。
同时,也代表他的话是真的。
他不会告她强——奸罪吧。
姜禾绿心里很没底。
饭罢,她还想追着时怀见问一些情况,他却一直无视她。
因为早上起得比之前迟,他出门匆匆,一个眼神都没多留给她。
就连时妄都惊讶了,不由得问:“你是不是惹我爸不开心了?”
“……没有。”
给姜禾绿十个胆子,也没勇气说她把他爸给强了。
看着时妄拖着带伤的身体,收拾着东西去医院,姜禾绿不知怎么母爱泛滥,默默升起一个念头,“那个……你要去医院吗?
我陪你一起去吧。”
时妄惊讶地看着她。
“我父亲住院,我刚好去看他。”
她确实需要去探望父亲,只是为什么要赶在今天,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不是因为同情时妄,还是有其他想法。
——
时妄外伤不要紧,主要是拍片看看是否有内伤,正在长身体的男孩子,如果腿部筋骨损伤的话,对以后会有很大的影响。
好在,一切顺利。
因为有姜禾绿,保姆和司机都不用操心,帮忙排队缴费等一些事情都被她做了。
医生和护士都以为姜禾绿是时妄的姐姐,嘱托的时候也是以“多照顾你弟弟”的口吻。
“姐姐。”
确定自己没事后,时妄又恢复吊儿郎当的,“你和我爸昨晚咋了,他是不是被你气到了?”
“……我不知道。”
提到这个,姜禾绿就沮丧。
事已至此,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目前看来,她身体没有不适。
至于男人……她不知道。
不知不觉,姜禾绿发现时妄一直跟着她来到住院部,问道:“你跟我来这里干嘛?”
“看我大伯啊。”
他这么说,无可厚非,姜禾绿没放在心上。
只是,她没想到,就在住院部门口,看见了姜父。
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迟了,姜父浑浊的目光注视他们很长时间,从他们一路走来的说说笑笑来判断,他们的关系,并不一般。
“小禾。”
姜父直接喝出声,“你过来。”
姜禾绿心跳差点被吓没了。
时妄也停住脚步。
她顾不上那么多,让他先过去看他大伯,她陪父亲说几句话。
别人家的事情,时妄插不上嘴,也没什么兴趣,单手抄兜,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
只不过,他好奇心强,走进电梯的时候,他看见那个身穿病服的中老年男子,举起手里的拐棍,直接挥在姜禾绿的身上。
电梯门合上后,他想退出去都迟了。
到底是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是他们父女两个发生一点矛盾,并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时妄对看望大伯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因为对方对他不熟,态度也一般,到达最近的楼层后,他下意识地想重回电梯,去一楼看看姜禾绿什么情况。
“快点,把他抓起来!”
“所有人请走开,不要靠近这个病人!”
“护士?
镇定剂——”
因为医生的呼喊,人群中发生一阵躁动,很多人听到声音后的第一个反应是躲避,却不知往哪个方向躲,左左右右地分不清,反而更显得凌乱。
时妄看见一个把病服穿得如同国际男模的男人横冲直撞而来,他经过的地方,医疗器械都被推倒,不少人被他的样子吓出尖叫声。
再看这人的脸庞,是大伯,时参。
俊美面庞近乎完美,却也惨白得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唇角血迹斑斑,眼眸发红,此时正处于发病的状态。
他直冲电梯,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进去了,然后让时妄关门,按下一楼。
“快点——”时参声色冷得过分,“不然我弄死你。”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其他人都被吓得出去了。
时妄没有多想,还是按了电梯。
和他共处的几秒时间,如同过了一个世纪。
这个人黑暗,嗜血,可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令人敢正眼的地方,但是时妄,却没有害怕,所剩下的,反而是厌恶。
和厌恶这个世界一样地厌恶他。
电梯抵达二楼。
时参走出去。
他知道有人在一楼堵他,所以,二楼最安全。
当然,可能还会被带到房间里困起来。
不过,他只想要短暂的自由。
时参往前走了几步。
他的眼前,有一名医护人员经过。
女的。
白大褂,白板鞋,黑框眼镜,冷艳的一张脸,神色比他还要淡漠,不同于其他要抓他的人,她的眼里,压根没有看他。
一只别在胸前的笔掉落在地。
咣当一声。
女医生蹲下来去捡的时候,发现,笔尖的另一头,还有男人的手,以及,一个哑到极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