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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绿茶 王三九 21947 字 5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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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出他嘲讽的弦外之音,姜禾绿攥紧包带,犹豫一番才下车。

周遭是工整的绿化,草坪,灌木,视线穿过黑色栅栏,看到美欧复式别墅,内外整洁如新,配设偏冷色调。

这里位市中心,房价顶尖,听说每平的价格是普通老百姓一套房的首付,出了名的富人区。

姜禾绿跟在时怀见的后面走,保持一定的距离,心里暗暗后悔,早知如此,下次再也不会说随便了。

经过门口时,侧方有人拿着高枝剪过来,工装打扮,估计是家里的园丁,看到人,立马恭敬招呼一声。

时怀见随口问:“时妄回来没?”

“小少爷还没。”

“又晚归了。”

“孩子嘛,正常,我家那个才上初中,就闹腾得不行,睡觉都恨不得去外面睡。”

寥寥几句对话中,姜禾绿看得出来,时怀见待人温和,不会像某些大老板耍架子,对给自己打工的人没礼貌地大喊大叫,而且,既然他们谈吐如此随和日常,说明这里的人,并不惧怕男主人。

这一点,姜禾绿是没想到的。

毕竟,他有时候看起来挺不好相处的。

许是听到外面动静,内屋的保姆也出来迎接。

看到男主人带女伴来,她们个个都惊了下,随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顺其自然地去招呼姜禾绿,问她有无忌口的食物,好提前让厨房准备。

和保姆说话,总比和时怀见相处要自然,姜禾绿初来乍到,倒没客气,像是自家人一样交代着。

看见大狗从外面进来,她也去逗弄大狗。

就是没怎么搭理时怀见。

帮她的好没放在心上,仇倒是记得明明白白。

姜禾绿和保姆聊着晚餐的事,偶尔会从大狗嘴里接它递来的球,然后丢出去。

反复几次,她发现,她抛出去的球,会被大狗捡到,递给时怀见,球再从时怀见手里抛出,大狗再捡,然后再送给她。

这条狗在两个人之间,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收手的是时怀见,长时间没看到时妄,打了个电话后,便走出去。

他一走,姜禾绿身为客人,反而感觉自己更自在。

一个打扫卫生的保姆听见外面的车声,便问另一个保姆,“时先生又去接孩子了吗?”

听这口吻,时怀见经常接。

他和沈西成一样,都是大忙人,但是挤出来的时间,并没有浪费,对孩子的教育,还是会尽量弥补。

不知怎么,姜禾绿有些同情起他了。

单身男女带孩子,是件很辛苦的事,尤其像现在的时妄,处于叛逆期,不好管,小时候在老辈那里还被惯出少爷脾气,对家长的态度嚣张。

她知道,时妄顽劣,但并不是个坏孩子,这一点,从他之前赔给于宁的裙子可以看出来。

那边保姆在窃窃私语,隐约被她听见几句,什么“她就是小少爷说的那位吧”“瞧着太年轻”之类的话。

就时妄那性子,就差全世界宣告他可能要有个后妈。

姜禾绿只觉头疼,想解释,又无从下口,为了防止保姆嚼舌根,主动聊道:“时妄放学后总喜欢晚归吗?”

保姆点头:“他没上晚自习,常和同学上网打球。”

“打球不是坏事,不过得通知家里一声吧,不然怪让人担心的。”

她口吻还算正常,没有责怪的意思,保姆却挤眉弄眼,以为她在嫌弃,忙替时妄开脱:“小少爷生性很好的,经常帮助流浪的小动物,个性虽然顽皮,但从来不会伤害人。”

“是啊,这么好的孩子,要是多个妈管管就好了。”

姜禾绿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怎么连保姆……都在向她安利后妈这职位。

“小少爷其实蛮可怜的,从出生就没见过妈,体弱多病,五岁后才被先生接回来,那时候先生才二十出头,没当过父亲,管孩子方面,欠妥得很,也就近几年,才上心管教。”

“可惜先生一直没带女人回来过,不然也有人帮衬帮衬。”

“前几天小少爷问我们,如果有个大他没几岁的女的做后妈,会不会被人笑话。”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姜禾绿哭笑不得。

所以她这是还没来这里就被安利成后妈了吗。

可能这别墅真像她们所说的那样没有女主人,所以她的到来,让人惊讶地以为是个意外。

她只能婉言解释自己和时怀见只是朋友,交情不深,然而那几个保姆还是不太相信。

约摸半个小时,时怀见带人回来。

时妄先进的门,气势汹汹,步伐很快,在玄关处连鞋都没换就走进来,嚷嚷着渴,要喝冰镇啤酒,保姆看了看男主人的脸色,没敢去拿。

两个男性一回来,屋子里的气氛立马变得不一样。

姜禾绿的余光,不经意瞥见时妄脸上的伤痕。

大大小小的刮伤,还有青紫,手腕上也有血迹,校服裤子皱褶不堪。

“上去。”

时怀见冷声陈述,“回房间自己反省。”

“我反省什么?”

时妄回头,毫不逊色地反驳,“他们先骂我没妈,我不能揍他们了?”

“揍可以。”

他还是波澜不惊的口吻,“我让你反省的是你的脑子,一个人去打五个人,看你伤成什么样,真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

“其中一个还被我打骨折了呢……”

说到一半,时妄突然瞥见沙发处的姜禾绿,满脸惊讶。

意外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眼神溜了一圈,回头看看自家老爹,挤挤眉头,像是在问,这才多久,你就把人领回家了?

时怀见没正面回答,让保姆带他去楼上先洗洗,再擦药。

“伤得这么重,不去医院吗?”

保姆隐隐担忧,“流了好多的血啊,现在这孩子,下手可真重。”

老保姆是看着时妄长大的,如同亲生的一般对待,纵容得不行,导致他平日里在家就是个小霸王。

娇生惯养的少爷,到外面如果不亮出背景,没人会惯着他的脾气。

“去啥去啊,小伤。”

时妄不以为意地说,装作大男子汉,自认为潇洒地把额前的发往后一抹,大摇大摆地去楼梯口。

老保姆不放心地跟在后头,担心他会不会摔着,保险起见,还是应该去医院检查一番,可是小主人不愿意,时怀见也没表示什么,她一打工的不好给予建议。

“明天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姜禾绿这时出声,“我看他走路的时候,腿不利索,外伤不打紧,就怕伤筋动骨。”

她给的建议,时怀见自然不会无视,点头,“我会找人带他去。”

她还想说什么,又觉是人家的家事,时家人多,不至于一个小孩生病了,掌权人就陪着一起去医院。

但见时妄那小子刚才走路的姿态,明明一瘸一拐却要装作大无畏的样子,想想还是蛮令人心疼。

当妈的不在,当爹的不应该上点心吗,十几岁就有了娃,就算刚开始年轻不懂得带孩子,现在不至于什么都不懂吧。

见时怀见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姜禾绿出声:“你不上去陪他吗?”

“不去?”

“狗都上去了。”

“……”

“你就这样当爹的?”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在心里质问过,敢说出口的,只有她了。

时怀见心平气和地看着她:“他是三岁小孩吗,受个伤我还二十四小时盯着他?”

好像有道理……

她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态度有些冷漠。

她小声嘀咕:“我就是觉得没妈的小孩挺可怜的。”

声音一低,发音变得沙哑,有些藏不住的难过。

同情的最高境界不是对方的遭遇有多凄惨,而是感同身受。

不过相对于时妄,她要幸运得多,虽然印象里对母亲的记忆等同于零,姜父后天对她双倍的关照和慈爱,差不多能弥补回来,其他女孩有的,她不缺。

“我知道他可怜,但有什么办法?”

时怀见随口应一句,“他妈跟死了一样,生下来后就把他扔了,一直以来没见过一次面。”

“……”

他是怎么做到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这么一件事的。

“为什么?”

姜禾绿脱口而问。

不敢相信,哪怕是动物,母性的本能不就是护着孩子吗,怎么还有人舍得丢弃孩子。

“这得问她自己了。”

其中的缘由,时怀见说不通。